何处“涉涿水”──试探“周德威收燕之路”之三   

  • 孤山影 2008年12月26日
     
     
    为了探寻救燕大军从色树继续北进的路径,今年年初我们三上三皇山。第一次是从南往北探。我们来到三皇山南面、色树至宋各庄一线寻找翻山的通道。我们当时判断,三皇山西高东低,从三皇山东麓翻山,对救燕大军会容易一些。
     
    在宋各庄问路得知,它北边的黄安村有小道翻山过去可到拒马河畔的沈家庵村、千河口村,于是上了黄安。穿过村子就可看到,一条大沟直通垭口,沟不太长,垭口不高,似乎是翻山越岭的理想通道,当地人称大安沟、大北鞍。老乡告知,山上还有三皇庙一类的古迹。我们沿沟而上,整条沟乱石滚滚,不见树木,只见柴草。开始还有路,再往上走,路迹若隐若现,一直没有看到明显的乡道痕迹。人走勉强可以,骡马驮运够呛。我们边走边嘀咕,周德威们哪能走这样的路。
     
    好不容易上到垭口,本想顺便看看三皇庙古迹,但山梁上没有像样的路且时间不够只好放弃。下山的路还算清晰,只是级别不高。待下到沟中有水处,与左侧一条可能是通往三皇庙的村道级小路汇合,才算走上了好道。穿过一个小山口,经过几处在山崖上搭建的羊圈就差不多下到了沟底,顺着拉石料的土石路轻轻松松就走到了沈家庵。
     
    一下山,我们就一致把这条路线给否了。理由一,路径太差,不宜行军;理由二,沈家庵紧邻拒马河出山之口,河滩宽阔,与房涿平原连成一片,不宜隐蔽行军。
     
    第二次我们选择了从北往南探。既然拒马河出山口一带的沈家庵没有适合的通道,那就沿着拒马河继续往上游找。上行不远是千河口村,然而千河口南面的拒马河对岸都是高耸的绝壁,不可能有路。再往上是穆家口村。由于事先了解到,穆家口的穆柯寨有古代战争的遗迹,这让我们充满了期待。
     
    一进村就看见了穆柯寨的寨门,一条陡峭的石板路直上山颠。打听后才知,穆柯寨上并没有通道,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山寨。另得知,村东拒马河南岸有条大沟,人称南港,有小路翻山可通宋各庄一带。于是我们放弃了本抱有希望的穆柯寨,改探南港。
     
    进到沟口,就见《赤壁》剧组留下的巨大布景、道具,在寒风中初露败相。顿生感慨:同样是历史上的杰出战例境遇会如此的不同。发生在一千多公里外的赤壁之战都能在这里搭建布景为它重现辉煌,而就发生在此地的幽州之战却还处于少有人知的境地。
     
    沟中的小路还算好走,只是要不断跨越拦羊人设置的栅栏和栅栏门。拐了几道弯开始爬坡之时,道分两岔。一条往东南通向左侧的岔沟,一条往西北通向右侧的岔沟。反倒是正沟中不见明显的路迹,看来此条大沟也不会有可供行军的通道。我们判断,沿左侧的小路可到沈家庵,而沈家庵已去过,于是选择了右侧的小路,继续寻找可能的行军路线。当时我们还挺纳闷,在这山里怎么会有一条与拒马河几乎平行的小道?沿拒马河谷多好走,干嘛非要走山里翻上翻下的。后来问老乡才知道,每逢夏季拒马河发大水,过河不易,有了这条山道河南岸各村村民还能往来通行。
     
    一段费力的攀爬之后,上到右侧岔沟的垭口。经查看,垭口处也没有沿山脊向南的通道。小路过了垭口顺沟而下。这是一条滑梯式的大沟(当地人称南鞍沟),接近60度的陡坡,从垭口直下沟底,若不是沟中布满大大小小的石块,大概能从沟顶一直滑到沟底。尽管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之字形小路下沟,一位同伴还是不慎摔倒翻滚,所幸只伤了皮肉、未伤筋骨。
     
    出沟就是拒马河,河边一个小村落。一问才知,是西关上村的一部。村子西南对着一条大沟,与我们下山的沟几乎成直角。听老乡说,此沟名为清江沟,因沟中有清泉流出。沟口小村也曾叫清江村。沟里有路可通山那边的东水峪、宋各庄。事不过三,这该是我们要找的通道了!
     
    第三次我们继续从北向南探,力争走通清江沟。清江沟现已成了仙峰谷景区,建了不少景点和一条平坦的水泥路。景区尽头也就是沟的中段,有一个水潭被称作老龙潭。作为清江沟溪流的源头,它的水量还不小。如果救燕大军走过此沟,那在这补水该是不错。供游人走的水泥路修在了沟底,而原有村道在左侧沟帮上。开始不知,枉走了一段才转上村道。村道平缓宽敞,看得出当年修路下了一番功夫:逢沟筑堰、遇石开凿。直到接近沟顶开始上陡坡,村道才变窄,弧线变成之字线。
     
    就在上陡坡之前,我们不经意间发现沟中有块片状巨石,上面凿出几道沟槽,是刻字还是有什么功用?该不是古人留下的?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名堂,后请教老乡,也没问出结果。
     
    越往高处走,路况就越差。路上的碎石、柴草多起来,但依然是村道的走向。看来这里多年没什么人走了。即便如此,我们也没费太大的劲,就上到第一道垭口。嚇,好大的一块平台!一座石屋立于其上。石屋边上沟坎下有一处水源,水量不大。但对于可能途径此地的救燕大军却很重要。大队人马翻上三皇山肯定累得不行、渴的不行,在此歇息虽不能畅饮,救急总还可以。已从西关上老乡那里得知,此处曾有一户人家,地名庄户,原属西关上。解放初期,北京划界,问其愿归哪边,人家嫌北京这边管得严,选择了河北。于是连人带地划归了河北涞水县。此户人家现已搬到山下的宋各庄。
     
    稍事休息,我们向南面更高的第二道垭口进发。这里已是三皇山西麓,山峦重叠,沟壑纵横,怪不得会有两道垭口。三皇山主峰遥遥可及,那也是瞭望的好地点。但似乎没那个必要,再强悍的契丹兵也上不到这大山腹地来。从第一垭口到主山脊的第二垭口,没多高也没多远,但路不好寻。脚下到处是路,而又都不像正路。翻上第二垭口,山下的色树村、宋各庄水库、环湖公路历历在目、近在眼前。我们这次探路似乎胜利在望了,未曾想下山的路会十分艰难。
     
    一过垭口,就找不到像样的路了。一条南鞍沟式的大沟直下山底,只是比南鞍沟更长、更陡、乱石更多,让人怎么也看不出这沟里会有下山的路。我们试图在山麓上找路,但左探右探、上上下下最后还是在主沟的碎石坡上找到了路眼。透过密布的石块,还多少能辨认出当年修筑的之字道痕迹。顺着仅有的痕迹越过沟坎、下到碎石较少的支沟,村道才现出原形。但好景不长,再转入主沟,村道又被石块覆盖。路迹时有时无,多数情况下只能在碎石坡、灌木丛中强行通过。
     
    下到较低处,右侧沟帮上出现了一条清晰的横切路,村道总算找回。一直下到沟底,走上宽敞、平坦的大道,凭经验离村子不远了。奇怪的是,不见羊群、不见人影、也听不到鸡鸣狗叫,与清江沟那边满山的羊群对比强烈。就连路边的柿子树去年结的柿子过了一冬还挂满枝头(当然已风干),显然是无人采摘。后来得知,一修宋各庄水库,东水峪就撤了村。难怪整条沟都荒芜了,山上的村道自然也无人打理和使用了。
     
    走到湖(宋各庄水库如今已成天鹅湖景区)边,上了环湖公路,右行去色树,左行去宋各庄。
    回望来路,我们用了5个小时走完的这条路,从它原有形态看,当是救燕大军可行的通道。尽管三皇山垭口海拔600多米,高出他们先前通过的半截岭垭口、北岭垭口一倍还多,但有此通道,救燕大军一定能翻过三皇山了。
     
    由此我们也可以确定救燕大军“涉诼水”的地点,那就是清江沟出口的西关上。有考证说,东关上的关城是唐代的,那么与东关上成犄角之势的西关上也可能是唐代就有的关口。前些年,西关上村南还保存有一段长150米、高2米、厚3米的关城。可惜现已不存。既是关城,当有一定的宿营条件。西关上很可能是救燕大军的又一个宿营地。
     
    至于救燕大军以什么方式“涉诼水”,史书上没有只言片语。据这一带老乡介绍,十渡地区通公路、架公路桥之前渡河方式基本就是,每年秋季阴历九月用树干、木板、藤条搭建便桥,使用一冬、一春,待雨季到来之前拆除。夏季靠淌水或渡船过河,赶上发大水就只能断行。这应该是十渡一带的村民世世代代形成的渡河方式。救燕大军“涉诼水”时值阴历八月,还未到架桥的时候,虽然他们也能用渡船或淌水过河,但为了让大队人马快速通过,他们有可能先期派人架设便桥。倒就雨季已过,河面不是太宽,水也不是太深。
     
    至此从孙家坟到西关上的通道已全部走通。如果我们的判断正确,救燕大军从易州出发后正是经由这条可行而又符合作战需要的通道,翻过三道山(半截岭、北岭、三皇山),跨越一条河(涿水即拒马河),通过西关上,行程近百里。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遇到契丹兵的围堵。
     
    只是有一点我们想不清楚,7万救燕大军如何同时进发。按常理,山道行走只能一个接一个。如果每人间隔一米的话,7万人就会排成70公里的一字长蛇阵。也就是说,先头部队到达西关上时,殿后部队还在易州没出发呢。是同时走多条通道,还是平坦地带齐头并进,抑或就是分批出发,不得而知。
     
    顺利到达西关上的救燕大军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还有更高的山(大房山),更宽的河(桑干河即永定河),更有几十万虎视眈眈的契丹兵严阵以待。面对艰难险阻,李嗣源、李存审、阎宝三位主将率领的七万将士毫不畏惧,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生死与共的弟兄,义无反顾向着既定目标——幽州进发。
     
     
     
  • 独行叟

    清江沟人走可以,车马不能行。难道是经过千年风雨的侵蚀,道路变化了?

    窃以为,涉涿水走虎过庄、过关沟,左向翻山到太平庄,再走十里长沟到西石门是最佳选择,那是一条古道,可以“衔枚疾走,不闻号令,但闻人马之行声”

    就是过关沟后右向翻山到九渡,也比清江沟好走多了

    2009年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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