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道011与省道313的岔口与普通的岔路口相比并无太多特异之处,除了其中心三角地带的一组蜂房以及养蜂人的帐篷,与它后面写着"此处禁止养蜂"的大牌子相映成趣,印证着天朝说一套做一套的风俗。在这个情景的鼓舞下,我们悍然无视了另一块牌子上"人员车辆未经允许禁止通行"的警告,大摇大摆沿着县道011北进,半分钟后一个协警拦住我们,随后出现了一个警察,这时我才注意到藏在养蜂人帐篷后面的警车。警察和颜悦色地告诉我,里面有度假村,不对外开发,游览请走313省道。我问如果去度假村消费让进吗,他说那可以,我本想说我们就是去消费的,但想想我们的装束与度假村顾客之间的鲜明差距,把话咽了回去。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对面一辆车擦肩而过,我边走边回头,看见那辆车被拦住,协警在跟司机说着什么。那辆车是否进去了不得而知,因为我们拐了弯,视线被路边的小山挡住了。
这次课题的主要目的是围观位于县道011沿线的土共北京市委领导干部“培训”中心,看看这些“公仆”是如何挥霍公帑的,受阻也在意料之中,但不料会有警察把守,规格真TMD高,原以为最多是保安。不知那位在领导们的度假村前看门的警察有何感受,是不是觉得挺自豪啊。
因为在预料之中,预案自然是胸有成竹,半小时前从石马峪走过来,已经看见了那条通往庄头峪村的岔路,由庄头峪向北,再向东翻过半岛中轴线上的山脊,就可以回到县道011,当然,必须找到合适的着陆点,至少是在岗哨的背后,脱离其视线。
初秋的阳光从路边的树缝里洒下来,微微有些热。寂静的公路上只有我们10个人以散兵队形走动。远远的,对面走过来一个陌生的小伙子,长得有点象中国好声音里的张赫宣(比山蚁还象他),我们从其表情和装束断定,他也是我们的人。那家伙叫cowboy,第一次出走,早上出门比大家晚了一拍,追到密云,乘12路时又坐反了方向。我们决定给他一个下马威,悄悄约好了谁都不理他,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于是,我们把胸卡藏了起来,装做没看见,任他穿过我们的队伍行色匆匆地向前走,丝毫没有觉察他要追赶的人们就在跟前,直到我们忍不住暴笑,才醒悟过来。
庄头峪村在石骆驼半岛的西南角,半岛中央山脉西麓,是一个密布着农家院的村庄。由于我怀疑村里有为“培训中心”设立的暗哨,因此没敢向村民打听路线,也没敢一直沿着村庄的中心街道穿村而过,而是迅速沿一条支路偏离村子中心,在村西北侧一个农舍旁边找到一条上山的小路。山上栽的是松树,天晓得这种松林为什么会成为蜘蛛的乐园,可能是松林里虫子多吧。每走一步都要面对蜘蛛网,蜘蛛长得还特花哨,五彩缤纷的,看起来生活不错,我走在前面拿癸哥的登山杖乱挥,把它们的美好家园搅得一榻糊涂,与此同时我的形象也被这些蜘蛛网彻底毁了,衣服上、牛皮公文包上、刚刚长出来的秀发上,沾得到处都是。视线全被松树和灌木封锁了,啥都看不见,纯粹跟着感觉走,依稀分辩出山脊的存在,右侧听得见车开过的声音,我怕过早下山会落入岗哨的视野,所以尽可能延长在山上行走的距离,虽然体验很不美妙。最后一段路总算摆脱了蜘蛛网的困扰,不知谁把松树还有灌木砍光了,开出一条宽度约3米的隔离带。我们沿着它翻过两个山头,听见右侧山脚下建筑中穿来阵阵欢笑,便向着笑声摸索而去。一道铁丝网把我们与那个房子隔开。沿着铁丝网向前走,不久就看见了网上撕开的大洞,钻出来就是石西公路了。
此时我们已经全然把岗哨甩在身后。公路两侧都是铁丝网,将路和两侧的山林隔开,貌似是为了防止行人穿过山林靠近水库。但铁丝网并不严密,除了我们钻出来的那个大洞,沿途还有不少豁口和岔路,通往某某农家院或度假村,想必都是交了保护费的。我们沿着公路只走了十来分钟,就看见了第二道岗哨,站岗的是一个协警。我们没有跟他打招呼,很自觉地向后转。这次的路线必然是放弃了。
后退了约100米,看到了一条向东的岔路,路口牌子上写着“友谊山庄”。走了一会看到了那个农家院,门前又是一个岔路口。我们先是向左,走了一会儿,穿过一片玉米地,被一条水沟挡住,一位钓鱼的大姐穿着专业的防水连靴裤正蹚水到对岸。她是一大早就开车进来的,那里岗哨还没上班。在她的指点下,我们回到山庄门口,取道另一条岔路,抵达一片开阔的湖岸。水看上去很清,我捧起来喝了两口。
在树荫下草地上面对湖光山色饱餐了一顿百家饭,然后是例行的杀人节目,这一杀又是两个多小时。收拾行装再次上路,本来打算直接沿公路走出去,但我边走边犯嘀咕,等会儿见到早上那个警察,或许会被教训两句吧。后来看到了西边的岔路就走进去测试一下,第一次测试,路是通到一个农家院的,第二次测试,发现了一条通向内湖方向的大路,沿途有不少马粪,我马上联想到了石马峪村那些开展骑马旅游项目的村民,猜测这条路或许可以通往石马峪。这次我猜中了。这条“马路”一直畅通,穿过树林,到内湖边上的农田,向左转,从那片郁郁葱葱的小山中间穿过,翻过小山梁,我看见了庄头峪,我们上午就是从那里上山,一头扎进蜘蛛网的,早知道有这条路,我们何苦呢。
两个骑摩托穿迷彩服的男女从我们后面擦肩而过,在我们前方100米处停下来,停了车,一只脚撑地骑在车上,回头看看我们,又转脸望着别处,他们的臂章上写着“水环境保护”。也许,这就是我上午所担心的暗哨。下次,如果我取道这条路执行今天搁浅的计划,他们会不会阻拦呢?也许又会上演一场猫捉老鼠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