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尖在洞阳群山中最为峻耸,山顶狭小,是观赏佳处,我曾四次登历,天气两雨两雪,均在云里雾中,登山巅却不能一畅眼目,最幸运的一次是去年四月十六日,在山脊百丈危崖上,看东面的山坞云开一孔,坞中葱郁苍翠,山鹃斗艳,峰峦竞秀;这种幻境,常在心里萦回,所以,仍然怀着期待,四月十四日,再上龙王尖。
早上,十一人同时挤进了一两商务黑车,在大雨中,像绿色通道上的运猪车一样,颠簸着到了群山中的龙洞村,好在下车时雨停了,漫天的黑云似乎也要散去,迎面扑来的是绿色的湿润,使得大家的心情也开朗起来,我跟不周山打趣说,你的人品就是好,龙王尖我开四题,没有好天气,你开一题,就风调雨顺。
下车后上山就是急升,中间没有缓冲,陡的地方要四肢并用才行;这条路我是第三次走,无需再探路,只是在上升中两次站着喘口气;回头看看对面的山峦,云气正好下沉,逶迤腾跃的山峰浮在云雾上面,如城墙一样,南北延伸,惟有白石尖特立上突,以前从别的角度看白石尖,山势较缓,不能像今天这个角度,看白石尖如未放的芙蓉,傲立上刺;我们所在的龙王尖的山坡,新枝嫩芽,杜鹃映发,红绿如绣。
我们上到龙王尖的顶点时,山雾也跟着上来了,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发射塔的顶端,大家不免有点失望,都期待着等待一会儿云雾能下沉,视线能好起来,但在冷风中站立一会儿后,就知道这个愿望不能实现,因为开始滴落小雨了。
再沿着山脊往北走,是比较密的灌木,坡度也大,在雨中,一身泥水是正常的,因为每个人首先顾及的是安全,在陡的地方,需要抓着身边的枝条,一点一点地移动,我和不周山在劈路时也特意留下尽量多一点的枝藤,让后面的同伴好抓握,只要身体能挤过去就行。
这次行进的速度比以前快一些,因为我能清楚地辨认以前劈路时的刀痕;找到第一个风景观看点也很顺利,这一观看点是在山脊东面大坞边的悬崖上,去年就是在这个地方,有短时间的云开景象,能看清大坞的全貌,但今天,白雾弥望,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崖巅用心体会曾经的美景了。
在密林中劈路北行,雨大时,就在能撑开伞的地方停一会儿,雨小了就再进;午饭是在陡坡上吃的,坡太陡而使许多的同伴有异议,因为少了雅趣,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但我确实饿了,而且忍耐了好一会儿,我看不周山进食的速度不比我慢,他周身自湿衣蒸腾的热气说明他的劳动强度也不小,他的饥饿的感觉应该和我一样。
不周山的想象中,今天是个晴天,所以他带了啤酒解渴,我的想象没那么美妙,所以带了白酒,在这种冷雨且衣无寸干的情况下,他无奈向我讨了两口白酒以暖身。
在饭中,视线突然好了起来,透过树枝的缝隙能看到计划中要翻越的第二座高峰,从吃饭的地方到第二座高峰之间,还有三个矮峰,所以,饭后马上向那座高峰攀爬,可上到第二个矮峰时,雨又大了,无奈,大家决定下撤。
下撤是在坡度超60度的泥泞的山坡上进行的,用乱坠下降来形容是合适的,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摔跤,可能是在这样的山坡上攀爬的久了,技术都有长进。大约下降100米左右,找到了一条一尺宽的山路,看到这条道,知道离人境不远了,大家的表情都轻松起来,说笑也多了。
视野开始开阔时,是在一位放羊人屋前,山居在半坡,面对山谷,看秀峰回环,云气在半岭浮游,飘忽自在,同伴们为这样的云山争幻的景色所动,早已忘却在密林里如野猪猿猴般攀爬的劳累,尽可能多地将美景放到相机里。
再下山,沿途是悬流瀑布,婉转向东,其姿态之妖娆,笔墨不能描写,泉声在山谷震动,致使沿途一直没有听到鸟鸣。在这样的山谷行走,虽声音轰隆却使人感到幽寂,虽山谷幽寂却使人感到明畅,可谓朗澈真如。
出山后,到唐家园村,又下雨了,回望龙王尖,仍在云汉之外,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