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程】
回到家已是四点多,发疼的大脚趾提醒了我那些在山中徘徊的时段。在我们终于走出山林后,真有一种复生的感觉。
这次重返狮子山,因了养花要挖土的需求,课题组成员一致同意不用原计划的下山路线。大清早地一路上升,又导致我胃部抗议不止。好在猛地一下放空后,人舒服很多,后劲也更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香港回归纪念亭,人都多得快没地方坐了。我咕哝了几句狮子山怎么这么多人来,男女老少中国外国一一俱全;哪会想到,之后的路段是想碰上一个人都难的呢。
在九龙坳出发,又看到那个骗我离狮子头还剩0.5KM的指示牌,上次说好要带笔来改写的,可惜又忘了哟,不知它迄今为止贻害了多少人。不远处的风雨亭还经历着风吹日晒,日期停留在某年某月,里面多了个人在歇脚。顺着他好奇的目光,我们看到了一只啃水果啃得不亦乐乎的猴子。狮子山的猴子多,但我们只在山脚红梅谷的烧烤场看到过。虽说香港法律明令禁止喂食野生动物(理由点此),但法律规定却不一定成为每个人的意识。我们看到的那次就有人将吃剩了的留给猴子,也可能有人就明目张胆地喂,也不想想长此以往猴子将不怕人了,甚至来抢吃的,引发人猴大战什么的。这儿偶遇的猴儿,也是在吃人遗留下或主动喂给它的水果。若为吃食,我们又很好奇它怎么不在资源丰富的山脚呆着了。难道,有人用香蕉什么的把它一路给引到这近山顶地?
好像是知道有猴子出没,一条四眼狗也跟着来了,都赶着往狮子大王的地盘里凑热闹呢。可惜猴是对这聚会兴趣全无,听到狗叫就窜到树上去了,连吃的也不要了。我们接着登山,走一路歇一路,终于成功地越过了两个山顶。连日台风季候风热带气旋侵袭,就今天天还算晴,视野也较开阔。狮子头在蓝天白云下雄伟得很,脚下高楼遍地起,俯瞰却似玩具积木。只是维港、远山有点儿雾蒙蒙的感觉。
在山顶“悬崖危险,游人止步”的指示牌处,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位中年行山者踏山而去。虽然不熟悉这条路,但我们在山顶能看到山间下行的道,又想着有人走就肯定是行人可走的。心动不如行动,我们亦步亦趋,从此踏上了不归路。
我们计划从所在山头穿到对面山坳,沿着可见的山路开始了下行。一次次地左转右转,我们以为殊途同归,却很快前不见人后不见影。在一处有林木的荫凉地,我们美美地享用了午餐——冰可乐,烤栗子,馒头油器配榨菜红肠。微风徐徐,我心里美滋滋,觉得这日子奢侈地不像爬山,而像在野餐,在秋游。趁着鬼道在脚下找到了一处绝佳的土壤(有至少挖到三条蚯蚓为证)并努力地往瓶里装土,我就独自享乐,将栗子和可乐全解决了。餐饱后,我们将取之于林的还归山林,剩下的垃圾收拾好带走。
沿着山路向下,向下,能看到的路就往下。不知在哪一个路口,我们选择了最荫凉而最陡峭的林路,此后的下降开始变难。撑着登山杖,我们得尽力够着间隙较远的树们,扶着慢慢往下爬。中间经过一处巨石群,鬼道从缝隙过去看了看,见到有一处陡崖要扶着绳子才能过。我们决定仍照原路往下,相信有下山的路就能出山。再往下,路却不可思议地断了。没有路,往下是悬崖。山间绿树丛丛,但却没路可去。鬼道猜测这条路不是人走的,而是山洪常年冲刷,水流下来形成的。比不得长沙的砍刀开路党,我们老老实实原路返回,往上。刚刚好不容易从路上下来,现在想回去,它可不大乐意。树离得越发远了,我只好手脚并用,攀着石头,树根,爬着上行。
回到的地方是鬼道探过路的巨石阵,他万万想不到曾经只在北京爬山用过的绳索,竟也在香港出现。必须走这条路才能出去,也必须用这前人留下的绳索了。鬼道先行,他抓着绳索,翻身,而后拉着绳索下行,踩到实地为止。我则小心翼翼地学着翻过去。万能的绳索,承载住了我超重的身躯,将我顺利带到了另一处陡崖。
这回更猛,一下要用两根绳才能下去。但好在石头不像方才是整齐的一大块,而多少留出些可踏脚的缝隙来。鬼道又先过,找到立足点后,就在那等我,且拍我不利落的脚步与备受刺激的心。等到平安地下到土地,我们就觉得这一天终于见到了香港纯粹的野山。
但也不是那么纯粹,绳索就是有心人好意留着的,且还非常耐用。下山过程虽然一路就没见过人,但走着走着还能看到个塑料瓶,听到些狗叫声鸟叫声,又有附近山谷里传来的行人声,我们借此就安慰自己兴许一会就能出山了。
中间经过一处山间平地,竟然有水,还是个沼泽地。我们绕过之后,继续下行。下得无止境,芦苇林也开始无边无际。放弃芦苇那条路,我们果断转到林间小径。踩一踩,竟是石头地。天呐,我们终于来到了人烟处。
此后便走在石径上,啥都不怕了。大胆地往前走啊走,我们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有些人工砌成的墙壁,已无人居住,我们猜测可能是英军的军事营地,也可能是废弃了的民居。此地倒是有山有水,芳草萋萋,又有密林在侧。满地绿萝,鬼道往那一站,像个植物国王。抵不住蚊子侵袭,国王他也不当了,赶紧跑远去。不远的路上开始垃圾满地,倒像不久前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在这林荫大道的尽头,世界上最沮丧的事情发生了。明明马路就在眼前,却偏偏有扎满铁丝网的大门挡住了我们出去的脚步。伤心地以为出山的梦想从此破灭,却又偏偏心有不甘,我们开始左绕右绕地找路。在右手边绕过一个水池后,终于找到了一扇开着的大门。离锁着的那扇门并没多远,我们一边诅咒着那个粉碎人希望的大门,一边赶紧出了,拾级而下。
经过法藏寺,好像烟火挺旺盛,门口有副画,一个青年女子跪倒在男子脚下,意味着“皈依我佛”。今天恰逢九月十九,观音娘娘生日,香港人信佛多,早上出来就满楼都是香味了。能见到人也好,佛也好,我们终于出山,且平安归来了。
【附录】
图片在MINUS: http://minus.com/mbadTvVPBf
【开销】
下山找到车后,发现才走了一站地。
去时坐 11K:4.6港币
归时坐 11K:4.6港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