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今年五月份的时候,我们曾经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想要完成从浏阳翻越连云山进入平江的壮举,可惜在山上转了两天最后竟然回到了出发点。看着出发时熟悉的林子,土屋,我们笑得一塌糊涂。这一次,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后又再次向连云山发起了挑战。
不过老天好像不是很给力,一路上都是风雨交加,更不爽的是温度还比较低。刚开始上山的时候还有一段小路,有些土砖,原木砌成的小屋,路边不时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却很少去翻越这样的山峰。
中午,我们到达了一处小山腰处在一户老乡的家里做饭吃,家里只有老爷爷、老奶奶两人,他们的儿孙们早就住到山下去了。他们在山上养蜂,住的还是最原始的土砖屋,用的是祖祖辈辈的柴火灶,喝的就是山里的山泉,饭菜由山人主厨很地道。知道以后的两天都没有米饭吃了,每个人都放开肚皮饱餐一顿,然后盛上些剩饭剩菜就上路了。
再接着往上走就连小路都没有了,山人和老不只好拿柴刀在灌木丛中砍出一条小道来。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所以树叶上流下很多雨水来,每个人都打得湿漉漉的,再吹上点冷风就更过瘾了,直哆嗦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能扛,可碰上这样一群人,我无语了,一个个衣服、鞋、全湿透了竟然还是依然如故地爬上去,爬山啊爬山,果然名副其实,超过六十度的坡度,只能手足并用,拽着树枝,踩着树兜往上爬,再加上下了蛮久的雨,地面很潮湿,很滑。一不小心就连人带包滚落下山去。就是这样的情况竟然也没有人提出要求休息,我想是因为一来,不想示弱;二来,一停下来就更冷了的缘故。
一群人就这样在丛林里不断沿着山脊往上穿梭。天色渐暗,我们得找一个地方安营扎寨了。走了六七个小时了,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冷风还不停地刮着,我心里祈祷着能喝到一口热水就再好不过了。晚上八点多才终于找到了宿营地,是一个小山头,用柴刀将上面的灌木,杂草除去清理出一块小平地,我们就开始搭帐篷,准备晚餐了。然后就出现了这样的奇观,一大群人一边打着摆子一边围着一个小小的液化气炤像在取暖,更像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小锅里的方便面,默默地咽着口水。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吃面了,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香的方便面,就是少了点,吃完人还是半饿着。也只能这样了,山头风很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我们得快点搭好帐篷,早点休息,都已经很疲劳了,明天还要登顶的。
搭好帐篷,准备开始睡觉了,我就傻了眼。没带防潮垫,我只能睡在两层薄薄的帆布上,地上坑坑洼洼,大一点的洞我还能脱下湿衣服填上,小的洞和那突出来的小石块,我就只能默默忍受了,实在受不了了就换个睡姿,就这样不停地换来换去。我终于开始有点明白肉体上辗转反复,无法入眠的感觉了。再加上一路爬上来睡袋早就打湿了,我只好把睡袋反过来睡。睡了半天都没有一点热气,脚走了一天路,也可以说是在水里面泡了一天,就不要指望它能变得热乎起来。帐篷还有点透风,刮进来的北风刚好从我头顶上灌进来,把胸脯也吹冷了,所以全身怎么也热乎不起来。帐篷上传来雨点打在上面的砰砰声。我突然觉得有点凄凉,叫花子应该都应该比我过的好。我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想念过自己的温暖的被子和平软的大床。出来找罪受,真是犯贱啊。。。
其他的人状况跟我也差不多。虽然都躺着,可都没睡着,熬到半夜,跟我同帐篷的老不出去上厕所了。我心想,这傻冒,外面才十度,那么大的风雨,打死我我也不出去,虽然睡袋里也不暖和,虽然我也想上厕所了,总比冻残要好。再忍忍,忍到早上就好了。又忍了两小时,可还是没有天亮的迹象,看了下表,还才三点。额的神,膀胱不给力啊!老子豁出去了,穿了条裤衩就钻出了帐篷,外边还在下着雨,风吹在身上,虽然不大,却已经足够将冻残的我吹倒了。终于开始站在山坡上开始豪迈地放水了,这次经历使我对“站的高尿的远”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尿的远不仅是因为有地势之利,还有山顶上的大风,尿借风势啊。。。回到睡袋里我就开始不停地发抖,抖上一阵,长舒一口气,然后继续抖。取暖果然是基本上靠抖啊!这个场景被老不看在眼里,他还笑说这是个经典,以后就成了他取笑我的话柄了。说真的我有点开始讨厌那些缺乏同情心的人类了,哥容易吗?最后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实在是太累了,奇怪的是早上起来精神还不错。
早饭又是一小包快餐面,加点零食,对昨晚一直基本处于放空状态的胃也算是个交代了。烧掉垃圾,挖洞埋好。我们继续上路了。还是跟昨天一样的状况,有的人的包被划破了,大王的裤子变成了超性感的两半。海拔到了一千二百米的时候就发现这里灌木不生长了。有的只是深深的杂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山草甸?不过有点让人担心的是要是一不小心滚下山坡去,可没有什么好抓住的东西了,回头望去,不过十米开外就已经是白蒙蒙的一片了,我们真的是在云里行走啊。山顶上有些很大的洞穴,那就是传说中的野猪洞了,我想这应该就是昨天在农户家看到的被抓住的那只可怜的野猪的家了,只是它悲催地永远也不能回来继续发展房地产事业了。。。在猪肉金贵的今天,野猪肉就更不用说了。
在山顶上我们开始了今天的午餐。我以为会要大吃一顿的,结果一大群人找了一块平地火都没生,掏出昨天从山下带上来的冷饭、冷菜和带的熟食就开始啃。我很无语,也只能跟着啃,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冷饭,这也算是填补了一项空白啊。。。吃完饭,行程继续,开始下山了,山阴和山阳长的植物也不一样。山阳主要是灌木,山阴是高大一点的阔叶林。林间有小路虽然很陡,但总算不用再砍树了,所以一路上走得飞快。我不禁有点小高兴了,下山应该会很舒服吧。事实也是这样,除了几次差点摔得四脚朝天,也没遇到什么大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前面的人根本就不停,不停地往下赶,稍微玩一下,采点东西自己就被甩到后面去了。山路十八弯,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人,还好有鲤鱼在最后收队,他背的东西很多,只能看着不让你走丢。
真的有点佩服这群神经质的人了,背着个几十公斤的大包,还在山间健步如飞。不过也不是太奇怪了,其中老不尤其让我佩服的五体涂地,我坚持每天换一件干长袖衣服,他从开始就是一件短袖,淋湿了,用身体烘干,然后又淋湿,又烘干。重头到尾都是一件衣服,我见过他手上的鸡皮疙瘩,比别人格外大个,不过他竟然也没有感冒;风铃不愧是女中豪杰啊,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她步子不大,但频率很高。一大群男人竟然只能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我只跟最后面的兄弟聊了两句,一回头就没看见前面的人影了,只好加快了频率,截弯取直地往下赶,走了一个多小时竟然还是没看到前面的人,致使我一度怀疑前面的人走了近道。
山里有一户看林的人家,真的是一户,方圆十几里的地面就他们一家。我们一路上翻山越岭而来,很奇怪的事情是竟然没听到一声鸟叫。所以我很理解为什么大山里的人们格外热情好客了,在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鸟地方,真的可以淡出个鸟味来,问题是还有连只鸟都很难看到的日子。很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在他们家做停留,而是继续赶路。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镇上去。可到山下的村子有十里路,村子里到镇上还有十四里。所以不要多说话,闷着头往下冲就是的了。
好不容易到了村里,我们开始坦然接受被围观的命运了。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来打量着我们这支衣衫不整,脏兮兮的队伍,队伍虽然很疲惫,可仍然在全速前进。不需要作动员工作,不需要加油,想着镇上的好酒好肉就能给我们提供最好的动力了。我背的东西不算多,所以还好,后面的几位仁兄天之海、大王,据他们后来回忆就是全靠意志在坚持了。当你走在后面时不要幻想会有人来拉你,会来帮你提东西;不要幻想会有后援团为你加油鼓劲;不要幻想会有收队的医护人员的出现;就算你要放弃,你都不知道这在哪,怎么回长沙。总的来说,拼命是必须的。步子跟不上了,那就跑吧,千万不要掉队,liuliu姐就是凭借此法才追上了急进的队伍,为什么叫她liuliu姐是因为她总喜欢把牛念成liu,譬如“每天早上我要喝一杯liu奶,前面有头liu”之类。天完全黑下来前,我们终于到达了镇上,从此,我们也创造了一项纪录,一下午,我们前进了整整六十里地。
晚餐时大家的情绪都很高。喝了点小酒,天南海北地聊起,一路上舍不得说的话在这时才找到了宣泄口。想来自己手气还蛮好,逢着这么一群跟我有着相同爱好的哥们,一同跟我发神经;一同在孤独寂寞的感觉中挑战自己的忍耐力;一同在身体的极度疲劳中获得内心的安宁与沉静。这种氛围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