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点多,我从沙发上一觉醒来,便没再入睡,打开电脑,出走社网站仍被和谐,悲愤之中,在豆瓣出走社小组标题后增加“毋忘在莒”四字,与社友共勉,当年蒋公在金门岛太武山巅挥毫写下“毋忘在莒”时的心境,我体会到了,只是,我想,我们比他前途光明一些。
撑到5:50,背上包出门。6:45坐上了车,旁边是三千里。从短信中得知,磨砂和老酷在前面半小时,树影在后面15分钟,“当”这个家伙还蒙着神秘的面纱。8:00 到密云鼓楼,在早点铺里跟磨砂、老酷会师,吃过早点回车站,正好一辆980进站,下来不少背包的,我一眼就认出了素昧平生的树影。神出鬼没的“当”在关键时刻从天而降,纠正了我对17路站牌和网上查询结果的迷信,把我们引到50米之隔的密云大剧院,这是多条郊区路线的发车点。我们刚刚坐稳或站稳,17路就开车了。果然不经过鼓楼,而是拐向相反的方向,甩掉8684上查到的多个站点,直接驶向城外。
一路上话题围绕出走社无端被封的遭遇展开,俺很恰当地将这种遭遇定义为匪患,上海移动机房及其背后那位老大哥的胡作非为与匪徒没有区别,不管他们手腕上戴着几块表,有时候他们穿着燕尾服跟华莱士谈笑风生的样子,恍惚之间给人一点进化成人的错觉,但稍一扭头,獠牙就从嘴角露了出来。
9:20 车到终点—查子沟。我们下车,脚下这条柏油路,据说是一直通到山那边,事实上也果然是一直通到山到边。10KM,200米,这两个数字大概创造了今年的新低,作为两年前那次75度课题的成员,三千里或许会产生忆苦思甜的冲动。为了将这幸福的时光拉长一点,我们努力克制着疾行的习惯,尽量向散步的速度靠拢。
“当”打开了他背包里的小音箱,悠扬的旋律若有若无的在我们中间萦绕,我问起音乐的名字,“当”只知道是某日本乐队的作品。
跟“当”相比,树影的音乐知识要渊博的多,对她手机里存储的歌,从歌名到歌手姓名、生平、八卦,如数家珍,她的山寨机嘹亮悦耳,甫一打开便抢去了“当”的风头,也大大拓展了俺对山寨机的认识,我终于意识到,除了《月亮之上》,山寨机还可以播放小娟&山谷里的居民《红雪莲》和额尔古纳乐队的《鸿雁》。
我的手机作为音响设备完全无力与树影抗衡,它播放的blood is on the squre要经过我的讲解才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我只好以人肉音响弥补设备的不足。前一天晚上特意为这次山野移动歌会学习的《想把我唱给你听》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还得靠俺一贯擅长的二十世纪末叶民谣上位。
我带来的那本词典一样的歌本只收到1999年,对于磨砂和老酷两位80后来说略嫌古老,却与另外四位70后60后吻合,那些动人的旋律开启了我们的歌喉,三千里和“当”如鱼得水地找到了他们的最佳状态,唱得荡气回肠,余音如缕,树影作为女声伴唱,见缝插针地偶尔点缀一句。
我们的行程基本上可以用歌曲来作为标记,查子沟村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垭口是《未来的主人翁》,垭口后第一个村庄是《青藏高原》,白龙潭是《国际歌》。
我们的最后一段属于“白龙潭皇家园林”,公路直接穿过景区,并从检票口穿出,西式、中式的楼堂馆所,错落有致,散落在公路两侧,游人不多,我们在一处草坪上的架起的栈桥上合了影,临时请来给我们照像的大哥极为认真负责,不顾他的旅伴再三催促,坚持一丝不苟地对焦、取景,直到达到他认为的最佳效果,当然,我们也认为效果不错。
14:00 出公园时,保安很友好地为我们指路,并未追究我们没有买票的行为。
公园门外那条新修的通往密云的公路上没有传说中的26路,村民说班车走的是老路,从地图上看,那条老路是沿着水库南岸曲折而行,叫做水库南线。
又走了不到20分钟,我们到水库南线上的一个村子。在班车开来之前,我们分享了虎哥的故事,我们比虎哥幸运的多,班车没有拒载我们,车到密云,也没有人禁止我们下车。
密云到北京的路上,我回答了树影关于我是否基督徒的提问:我以耶稣作为伦理方面、个人修养方面、价值判断方面的导师,也相信超验的终极的主宰者的存在,但拒绝任何具象的、物理化的神秘主义言说。
16:30 980停靠光熙门,除了三千里,我们都下了车,我本以为下车的都与我有同样的打算,晚上去德国使馆学校看欧洲电影展,不料,完全是我自作多情。
我象一个初次进城的乡下佬,独自一人在陌生的东三环乱转了近两个小时,终于迎来了接到我电话从娘家赶来的史奴比。我们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GOOGLE地图中标错了的德国使馆学校。高飞夫妇在我的忽悠下,也心急火燎地跑过来。
7:30 礼堂里坐无虚席,后面加了两排折叠椅,晚来的坐满了中间的过道,观众看上去都很豆瓣,很文艺。在电影开演前,一个似乎品级颇高的西装革履德国人用德语致辞,然后德国使馆文化参赞为照顾多数观众,用英语致辞,然后这次影展的组委会成员某欧洲美女先后用中英两种语言致辞,最后还有某华人帅哥提两个关于德国的有奖问答以活跃气氛。造了这么大的势,搞了这么多铺垫,千呼万唤出来的电影,想必是惊世骇俗、高山仰止的巨作吧。哈哈,如果这样想,你就错了。
坦率地讲,《十一月的孩子》是一部平淡无奇之作,从《小蝌蚪找妈妈》到《妈妈你在哪里》到《妈妈再爱我一次》,这类寻亲的题材俺已经看过太多,这部电影一开头,结局就猜个大概,毫无悬念可言,主题及情节既不吸引人,视听效果更是凄惨,影片不是用放映机放的胶片,而是投影,不知是投影仪老化了还是电压偏低,画面亮度严重不足,一直是灰蒙蒙的,象戴着有色眼镜,更糟的是,画面的显示比例不对,可能是怕浪费银幕吧,16:9的原片放成了4:3,结果电影里面的人都给拉长了,全都是婷婷玉立。另外,字幕不在银幕上,而是用银幕下方一个字幕机显示,前排的靠背一挡就什么都看不见,以俺的身高,要坐得笔直,并拉长脖子,或身体前倾才能看全字幕。这是怎样的观影体验啊,我睡着了,能赖我吗。睡着的不只我一个,我们四个人,睡了三个,醒着的那位一看都这样了,把就我们推醒,说咱走吧。
我如释重负,欢天喜地地响应。出门的时候,回头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在坚守的同胞们,不知有多少人正在黑暗中与瞌睡艰难搏斗,却没人推他们一下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