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
接受了上次东直门迟到教训,这次提前了20分钟,也就是6:00就出门,而且骑车到公交站,把车锁好,一串公交车刚刚出站,下一串至少5分钟之后,傻等了4分钟,突然意识到这个时间不能浪费,于是在旁边流动摊点买了一个灌饼加一杯豆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刚刚完成,公交就来了,上车,落座,开始吃饼,才发现多给了一个饼。买东西被多找钱碰到过不止一次,但是多给货还是头一次,以往的习惯是第一时间把多找的钱退回去,不是因为道德高尚,而是因为迷信,害怕占了别人小便宜会遭报应,在经济上吃更大的亏。这次要赶时间,没法把多给的饼退回去了,我不禁为留在车站附近的自行车担忧起来,那里没有存车处,虽然跟一堆自行车放在一起,虽然我的捷安特经过4年的摧残并不引人注目。
这个不安在地铁站很快得到解决,刚进地铁口,快步超过一位步履蹒跚的阿姨时,听到她在后面叫我,便回过头,她说她的包丢了里面装着钱和公交卡,求我替她买一张票,我正中下怀般地掏出两元钱,告诉她我要赶时间,让她自己买。带着如土委地的轻松,我跑进站台,只看见列车的背影。
又过5分钟,车才来。到芍药居换13号钱,悲剧重演,再等5分钟。加上等公交车的时间,共15分钟,外加2块钱,我为这一张灌饼付出的代价早已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如此看来,我的自行车可以保住了。
在城铁上接到蓝天的电话,他已经提前10分钟到918车站,“没找到队伍”,我要求他立即上车出发,到平谷先吃早点再会合。10分钟后,我也坐上了918快1。这次我又是最后一个出发的,虽然没有迟到,但大家都这么提前,显得我很落后啊。郁闷着,打了一小盹。睁开眼,车已驶出京平高速,四周罩着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太阳无精打彩,一幅睡眠不足的样子,就象我。
陆续得到鬼道、闲逛逛、蓝天等的消息,已先后乘25路开拔。蓝天还说,平谷区医院附近没有饭馆,打算在沿途村庄买早点。我下车时,一辆25路正蓄势待发,我跑到附近小超市买了两瓶水,上车坐定,车便开了。同车的主体是一群中老年朋友,背包里插着登山杖,一路上聊着摘杮子等话题。沿途几乎无人上下,车速飞快,将我一早上的郁闷一扫而光。我的车超了前面一辆25,后来知道里面坐着三位同队的女士和蓝天,又超了3个人,这次我看得很清楚,是南瓜叶、独行叟和sun。
9:25 我在梨树沟下了车,跟先我到达的鬼道、龙棒接上头。10分钟之内,其他人到齐。南瓜叶三人昨晚就宿在村里,一早去石林峡一带踩点去了。
鬼道、龙棒在一个农家讨来早点之后,我们出发了。
一座坚固的两层欧式石头城堡将沟栏腰截住,一幅固若金汤的架式,恍如中世纪诸侯领地。但城堡房间的窗子玻璃全部打碎,中间大门洞开,虽然两扇门板十分厚实,门上还用白漆写着“闲杂人等严禁进村”,但难掩落败之相。我们大摇大摆穿过大门,在满沟浓郁的秋色中,沿着一条水泥路向深处走去,路旁有水泥铸成的路灯灯座,沟里回荡着鬼道的“大声喧哗”,主题是揭批中医和鼓吹自由市场经济。
地图上的王家台现在是一大片死寂的废屋,两个留守的村民从房间里探出身来,窥伺我们的动静,神情诡异,没有表现出与我们交流的意向。我们离开水泥路,向左踏上一条进入西侧支沟的小路,路旁一个平台上,有一个小院,院门口竖着高高的牌坊,内有规模不小的木结构欧式建筑,人去楼空,其结构不象是人类的居室,似乎曾用来饲养某种鸟兽。不禁联想起科幻电影中的情节,远离尘嚣之处,一位科学怪人进行某种不祥的有违科学伦理的实验,后来,悲剧在劫难逃地发生了。。。。
到处都是梯田,高处、低处,山坡上,沟里,都是用大小类似、形状规则的石块一丝不苟地地砌成,有这样做事认真的先人,这个村子竟然消亡了,委实令人惋惜。梯田伴随着我们,时断时续,一直从沟口坚持到沟脑,虽然这条沟并不开阔,开发梯田的条件很差,梯田还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地被安排在那些不可能的部位。有梯田的地方,路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那些高高的石坝,即阻挡着你,也提醒着你,有人来过。灌木在接近垭口的部位开始浓密起来,最可憎的是覆盆子,这种我们从小因鲁迅的介绍而怀有美好印象的植物,现在露出了其狰狞的面目,它浑身长刺的性状和群居的习性让我们吃够了苦头。没戴手套的我,只好两手握拳,曲在胸前以避免与那些植物的接触 ,直到闲逛逛借给我一双富余的手套。
终于盼到了垭口,却并没有我们期待的豁然开朗,隔着一条深渊,看到西面的山脊上蜿蜒的熊南公路,再向北,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我们脚下的这道山脊将与那条山脊汇合,但此时,我们还需要继续在刺丛中挣扎。沟里绵延的梯田,并没有到此为止,而继续在山脊上蔓延,那些覆盆子组成的防线也在我们的必由之路上严阵以待,脚下的路迹稍纵即逝。
一大片石头平台在莽丛的包围中仿佛一座孤岛,成为我们的喘息之地,定了定神,远远观察了一下山脊最高处松林的位置,呈散兵队型各自为战,向松林前进。
在松林中再度会师,已是正午12:00。按照计划,午餐。
此后松林中浮现出几条交叉小径,时分时合,大体向同一方向挺进,我们渐渐看见了山坡下面迂回着的公路。而公路的尽头,正是四座楼山顶平台,那些铁架子和房屋,令它十分容易辨认。
我们想尽可能拖延与公路相逢的时间,以缩短讨厌的公路暴行程,但一段与公路平行的山脊横切之后,我们发觉松林里的路越来越难走,于是我们不得不忸忸捏捏地下坡,出松林,上公路。这段公路已不属于熊南路,我们上公路的地方有里程碑,写着它的名称—208路。208想必是我在网上查到的208站,四座楼中的一座楼在建208站时被拆掉了,建材被征用,至于这个208站是什么站,谁修的,网上语焉不详。
里程碑上写着4公里的字样,从目测的距离看,不可能从四座楼算起,那么,只能是从208路与熊南路分岔处算起了。这段公路并不想象中那样讨厌,相对于一条公路而言,它的路面很糟糕,几乎是一条砂石路,我和南瓜叶一路研究,也没弄清楚究竟是原来铺的柏油路面彻底退化了,还是这条路本来就是用从其他柏油路上扒下来的废料随便铺的。总之,这条路不象一般硬化很好的公路那样走起来让人痛苦。尽管如此,为了省距离,我们还是不断沿小路穿过松林。这和缓的山顶上,到处都是松林,号称万亩。
敌楼位于山顶的轴线上,看上去很完整,后来看了旁边一座崭新的功德碑才知道刚刚维修过,花了八十多万。修得还不错,如果不提醒,看不出修的痕迹,做到了修旧如旧。山顶建筑很多,除了铁架子,还有几处平房,一个二层的护林站。这里住着一位来自河北邢台的大爷,是受山林的承包者雇佣,在此看门的,顺便看守208站,月薪800元,包吃包住,有电视,定期有人上山送食物,饮用水来自带泵的水窖。208站被两层院落包围,第一层是砖墙,第二层则是铁栅栏,外院门口还挂着“208饭店”的幌子,老人说,承包山林的人本想开发一下旅游资源,但被林业局制止了。里面那个有铁门的院子则是不让进的,门口立着北京市公安局内保局和北京市长话局共同设立的牌子,禁止入内。正于老人攀谈间,一辆小汽车旁若无人开进了禁止入内的小院。老人顾不上跟我们聊天,回到了他的岗位,进小院,先把门上了锁,再向那辆车走去。
我们无心观看这场纠纷的结局,按照老人指定的路线,由写着“平谷区文物保护单位”的碑出发,向北穿林而过,很快看见一条路,很直地向下延伸。我们刚下降不到20米,突然看见前方5个人,正坐在路中间,旁边横着5辆自行车。看来他们是杠着车上来的。后来,随着我们下降行程的不断展开,我们对那5个人的景仰也在不断上升,那条路,即使是空手下降,也不是很容易,路很窄,有一侧很陡,路线不断地迂回,还有旁逸斜出的枝条,要杠着一辆车上来,艰难可想而知,难怪他们在离登顶不到20米处停下来,而没有一鼓作气。
路上始终有白布条做成的路标系在树枝上,我看不出那个路标有什么必要,本质上只有这一条路,并无岔路,表面上偶然出现的岔路,也会在视线之内汇到一处。
快接近水泥路时,天上恶作剧般地掉了几个雨点。但已没什么可紧张的了。由山顶到水泥路,正好花了40分钟,与看门大爷估算的完全一致。此时是14:20,离我们到达玻璃台村,还有半小时。
去玻璃台的决定是在山坡上的史家台做出的,时间太早,而玻璃台村很近。它已经被拾掇得不再象一个村庄,而象一个小镇,我没有进村,只在村头的公交车站广场上瞥了几眼,满眼的度假小别墅,挂着妖艳招牌的农家院,山坡上的台阶,题字。34路车进站,司机告诉我们,16:00发车,即将进站的38路也是一样。
等车的还有一位大哥,上午乘34路过来的,在村子附近一个人溜达了半天。在他的盛情推荐下,南瓜叶、老独等抓紧开车前的一个多小时,爬上爬下,把车站南北的两座山头先后拿下。我哪儿也没去,一直坐在车站边缘歇着,美其名曰:弱水三千,我只取其一瓢。
【片段】
1、在垭口至松林之间灌木浓密的地带,南瓜叶等人目击了三头狍子。
2、我们本打算乘38路,因其路程短,而且经过新车站,便于换918,在发车的一刻,34路售票员小姑娘断言34路跑得更快,并承诺送我们到新车站,使我们临阵倒戈。事实证明,34路的确快一些。
3、车过杨家台,从村委会出来几位学生模样的男女,拎着一共青团旗,上车后,经我询问得知,是农大的研究生,来此村做村长助理。后来听他们谈话,多是跟喝酒有关。
4、车过西峪水库,售票员指着一背山临水的别墅说,这是一座监狱,当然,不是普通的监狱,而是所谓双规的专用场所,据说,陈良宇先生曾被软禁于此。我也想被软禁一次,可惜级别不够。这辈子,顶天了,也就能进秦城住住。
【花销】
东直门-平谷918路:6元
平谷-梨树沟25路:3.5元
玻璃台-平谷34路:5.5元
平谷晚餐:3元
平谷-东直门918路:6元
合计:24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