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雾罩懵里懵懂——6月28日至6月29日出走紫荆关站-草场-西清源-马圈子结题报告   

  • 小撮 2008年6月30日

    【过程记录】

    6月28日

    10:50 列车停靠紫荆关站,这个车站与它因之得名的镇子相距4KM,与它相邻的是几个小村庄,在行政机关的记录中,它们被统称为教场村,也许在三百多年前的明代,这里是紫荆关的驻军训练和接受检阅的地方。

    我的规划路线图上标注的六亩地村也许已经不复存在,甚至连路上碰到的两位老妇人也没听说过,她们说我们面前的村子叫大石沟,它位于车站向西的山谷里,树木葱笼,溪水在路旁哗哗地奔流,房屋很零散,岔路通往不同的农户,路看上去都很宽,分不出主次。我们最终踏上的那条左侧的岔路把我们引向一条低矮的山梁,路的终点是一个矿坑,确切的说,它只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在这条山梁上四处都分布着这样的坑洞,令这座山看上去象一个巨大的白蚁窝。路被这些坑分割得支离破碎,又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杂草灌木。我们分开灌木,看到一条绵延在山脊上的破败石墙,它是紫荆关的外围防御设施,也可以算作长城的一部分。

    爬到第一个制高点,才明白我们比规划路线偏左了,右前方的鞍部才是我们要去的A点,从沟里沿着采矿的大路走过去,应该更快。尽管绕了路,时间仍然充足,我们沿着山脊右转,在预期的时间到达A点,那里草有些高,所以我们继续向上,爬上山坡,找到一片大石头作为午餐的处所。

    这是阴天,空气凉爽湿润,云层不厚,看上去不会下大雨,远远近近的山峦,罩着一层薄雾,视野刚好够识别地形的脉络格局。午餐后的这段山坡以草为主,四处盛开一种狼尾形状花序的白花。12:50,到达B点。飘来一丝细雨,我们刚刚穿上雨衣,片刻之间又消逝得无影无踪,似乎只是拿咱们开个玩笑。山脊很平坦,一条小路在草甸中铺展,遇到前方的山峰,由左侧绕过,再迂回爬上。山峰之后是一片松林,偶尔看见几个硕大的松蘑,南瓜叶采了装在塑料袋里,准备晚上请大家喝蘑菇汤。

    到达C点之前,先遇到一片开阔地,零星散布几块桌子形状的大石板,大家走得有点累,打算停下来,突然雨点磺下来,这回不是开玩笑。穿上雨衣撑开伞,冒雨前进,13:30过C点,在两条岔路之间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左侧的大路迂回沿沟下降。

    看见路旁的菜地时,雨停了。再往下,经过一个小水库,转个弯,眼前出现了村庄,一条水泥路由村子向外伸展。村子背后是一条向北延伸的沟。我认定这就是图中标注的阎家庄,虽然闻声出来的一对老夫妇说这个村子叫草场,但后者属于阎家庄行政村。老夫妇的房子是用平整的方石筑造的,当南瓜叶对那些石料的加工工艺赞叹不已时,老太太自豪地说,这些石料都是老头一个人用瓦刀一刀刀切割的,那是二十多年前,老头五十多岁的时候。弄清了老头的真实年龄七十三岁,大家都对他与年龄不符的健壮身体、敏锐反应表示了一番仰慕,并争相合影。

    我们前往蔡家峪的目标遭到了老头的质疑,他担心我们会迷失在浓雾和丛林中,建议我们向左翻山到西清源,走公路到蔡家峪,我心想老大爷您真会开玩笑,想去的西清源的话从火车站直接沿公路走过去不是更近吗。我们谢绝了老大爷的提议,自信爆棚地执意坚持原计划。大爷只好将我们送到通往蔡家峪的路口。

    沿着沟走了一会儿,我发觉有点不对劲,地形跟地图对不上号,地图中所画的阎家庄北面的那条沟很缓很长,慢慢上升,而我们走的这条沟却上升很剧烈,而且很快就要结束。带着疑惑,我们退到一个岔路口,向左上山脊,路很宽。不久又出现了新的疑点,那条路并未沿山脊一直上升,却切过一个垭口翻到左侧隔壁的沟里。而这条沟,在地图上似乎并不存在。虽然百思不得其解,我并没有去认真回溯到源头去寻找症结,而归结于地图的精度。

    看看实际路线图,就知道我错在哪里了,症结就是把草场当成了阎家庄,二者虽然行政上合一,但在地理上完全是两码事,我们还没到阎家庄就提前向北转了。草场北铡的那条短沟,跟阎家庄北侧的长沟,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走上几步就可以否定,我竟然在如此明显的迹象面前无动与衷,嗅觉实在是迟钝。图中的F点就是上段中提到的垭口,如果不离开正路,我们仍然有机会翻过F点回到规划路线上去。

    但很遗憾,因为我没有发现出发点的错误,由此出发的推理只能导致错误的结论,我轻率地否定了垭口F的价值,选择了山脊上一条似有似无的小路。一番急升之后,我们到达了山脊。此时的山脊已经完全被浓雾紧锁,能见度不到20米,只能看到周围一圈草甸和松林,砍倒的松树在地上横七竖八,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物体。地形、方向都无从把握,只能靠42携带的一个小罗盘来指示方向。

    此时我已经意识到一切不对劲皆由于混淆了阎家庄和草场,尽管独行叟在北侧发现了一条下降的路,我仍坚持沿山脊向左矫正方向,向规划路线中的C点靠拢,我断定独行叟发现的路是通往西清源,而非蔡家峪。

    行走山脊这样一个平时的简单动作,被大雾赋予了高难度。我们沿着疑似山脊轴线左行,却不料走到了山峰的尽头,继续向前便是迟续的下降,而没有图中所示的山脊。这样的结果终于动摇了我纠偏的决心。我决定不再在山脊上无谓纠缠,回到刚才独行叟找到的下降路,不管终点在哪里,下山再说。

    不料,原路返回竟然也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一两百米见方的草甸,我们来回转圈,愣是找不回刚才独行叟发现的路口,那个路口最显著的标志是左侧有一组怪石,上面还搁着一个塑料桶。最后,记忆力超强的行香子和阿贤找回了丢掉的路口。

    但往下试了试,这条路也并不乐观,我几次打算否决这个下山方案,退回山脊,向右横切回火车站,都被前方探路的独行叟振奋人心的呼喊重新鼓起了信心,独行叟喊的是:“有路,有路,很宽的路。”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那是独行叟的激励策略还是真实意思表示,总之,在独行叟的感染下,一种乐观的情绪在全队蔓延。大家开着玩笑,嘻嘻哈哈地沿着那条“很宽的路”急剧下降,越往下越滑,还很陡。

    当浓雾略散,右下方的山谷现出轮廓时,我以为即将踏上坦途,但一着陆到谷底,才知道真正的磨难还在后面,这条沟很窄,沟底最宽处也不过2-3米,除了所有沟谷中常见的乱石、灌木,还有独一无二的路障:不知什么人把沟坡、沟底的乔木——主要是松树齐根锯断,带着枝杈横躺在沟里,横七竖八,密密匝匝,把沟底堵得一片狼籍,仿佛一个刚刚发生过黑社会火拼的餐馆。我刚到沟底,只走了几步,就悲观地认定这条沟没法通行,在那些纵横交织的树枝里,我们就象粘在蜘蛛网上的苍蝇,只能慢慢挣扎挪动,却无法解脱,一旦发生山洪,后果不堪设想,或者如果遇到一个大壶,再原路返回,那会很崩溃。我企图说服大家爬回山脊,矫正方向,沿最长的山脊下山。但这样做的成本也很高,我的提议无人响应,倒是老独执着地在死树中间钻行,继续不断地发来好消息。我决定听天由命。于是大家纷纷落地,钻进死树的大网。时而钻,时而跨,时而踩,各种眼花缭乱的高难度动作组合,慢慢地摸索、总结、矫正,渐渐适应了这种复杂的路况,甚至有的同学达到了陶醉的境界,如静走。当然,危机随处出现,一不小心便会出岔子。旅游者为了抓拍一幅人物照,在树干上滑了跤,一根树杈将他的裤子改造成了开裆裤。

    这段不长的沟,我们走了近三个小时。当我们从死树中钻出时,发现左侧山梁的尽头有一条大路盘旋而下,直到沟底,后面一段沟,我们就走在这条大路上。我在路边草丛里挖了一个坑,我的包里一直背着一具鹦鹉的遗体,那是上周四刚刚夭折的,我给它找了一个好归宿。

    出沟,前面是一条河,对岸是一条公路。那条河就是清源河,公路是紫荆关通往蔡家峪的公路。河水很清,独行叟和阿贤直接穿着鞋踏进水里,让河水冲走脚上和裤腿上的泥。我们摆开POSE正准备合影,一辆班车驶来,我拦住它,看到上面写着“易县-紫荆关-马圈子”,问:“是否到山神庙。”答:“是。”司机耐心地等我们照完相,打开车门。

    我们上了车,嗬,车上的乘客几乎全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过道里摞着铺盖卷。看到我们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样子,孩子们纷纷挤出空座让给我们,很快大家都有了位子。这些孩子都是紫荆关中学或易县一中的初中生,放假了,回家。这辆车是接学生的专车。

    车过山神庙,停在村口一个小亭子前面,旁边一个大广告牌写着农家院字样,接孩子的村民说农家院老板不在家,今天不营业,村里另有一个农家院,但比较小,恐怕接待不了10个人。我们正准备去碰碰运气,班车售票员大嫂建议我们去殷家沟,那个村的农家院规模更大,她说可以免费送我们过去。我们接受了建议,重新上车。

    从山神庙到殷家沟还有不短的距离,一路上售票大嫂一直在打殷家沟农家院的电话为我们联系食宿,但得到的反馈却不理想,对方很为难地说没有准备饭菜来招待我们,尽管我们一再强调我们对食物没有什么要求,有粥有干粮有咸菜即可,殷家沟的农家院主人却始终不愿考虑我们的愿望。在殷家沟-马圈子岔路口,班车逗留了一会,售票大嫂继续试图通过电话说服殷家沟收留我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售票员大嫂决定把我们带到马圈子。

    沿途下车的孩子,拎着大包小包与守候在暮色中的家人团聚,沿着小路步行回他们的家,最远的一个家离公路还有3华里。

    车到马圈子已近9点,事先联系好的房东大姐已守在终点等我们,在夜色中,仍然看得出马圈子是一个山坳中的大村子,房舍整洁,错落有致。我们下塌的吴家有一个大院子,正房、两侧的厢房,是很典型的北方民居的结构。院子和房间都收拾地井井有条,正房铺着具有少数民族风格的瓷砖,窗帘是欧式的,看得出女主人的审美眼光与普通村妇不同。后来闲聊中得知房东大姐曾经走南闯北做生意,很是见过一番世面。

    在等待晚餐时,南瓜叶和米格去村里的小卖部逛了一趟,颇有收获,2斤花生米,一瓶刘伶醉,8元一双的布鞋。布鞋受到了相当的追捧,很快,阿贤、42、旅游者也鸟枪换炮,脱下湿登山鞋,换上了从小卖部淘来的布鞋。派树竟然也弄了一双女式的,比男式的多了一个“襻儿”,所以贵了4元。

    10点,终于吃到了盼望以久的晚餐,饸烙面、钝豆腐、咸鸡蛋。

    6月29日

    6:00 乘班车出发。

    7:00 到紫荆关镇,吃了早点。然后回师北上。又走了一回soso大赞过的那条林荫小道,不过,没有烈日当头,这条路的优势显不出来。

    9:05 上火车,踏上归途。

    【拾录补遗】

    1 、规划路线成立,错在实施,在关键点轻率下结论,没有多质疑一下。

    2、夏季出走,碰上大雾的机率较大,此时无实物参照,极易弄错方位,应携带GPS以应急。

    【财务记录】

    北京西-紫荆关6095:10元

    西清源-马圈子班车:5元

    马圈子食宿:20元

    马圈子-紫荆关:10元

    紫荆关-丰台:10元

    合计:55元

  • 南瓜叶
    历尽艰辛出山,清澈小溪边心情大悦,无心关注身居何处;一车热心人把我们带到了温暖的家,我们的运气真好!
    2008年7月02日
  • 静走
    派树:真的很信任队长、老独、南瓜叶还有周围的所有队友!有你们在,即使迷路,我也一点都不会感到慌张。
    同感,真的是有信任的队长和队友在,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不过我是个不爱学习的人,又是个依赖性很强的人,所以学习的事就算了.不过还是很佩服派树的学习精神.
    2008年7月02日
  • 派树
    有机会要好好补补地理知识,,,,发现自己确实很是应试教育下的白痴
    2008年7月01日
  • 派树

    走过后回头看来,一点也想不起当时的苦呀累呀喘不过气呀,想起的只有烟雾缭绕的新绿色草场上点缀的朵朵纯白狼尾巴花的微笑,好美!

    真的很信任队长、老独、南瓜叶还有周围的所有队友!有你们在,即使迷路,我也一点都不会感到慌张。很佩服女中识图豪杰行香子,只是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有尽力帮自己更贪婪地享受那刻美景。

    很感谢老独振奋人心的下山“高速路”,走的跟做梦似的。心疼的看着旅游者重摔在地,却又因为他的破裤事件和身旁的静走笑的差点没岔气。也是在这条路上,第一次见到了树的气根,如同寄生的红色珊瑚虫般诡异而妖娆。

     

    2008年7月01日
  • 静走
    由于云山雾罩的天气,使我们很难辨清道路,小撮一直在前面上窜下跳为我们找路,辛苦了.不过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感觉真的很好.
    2008年7月01日
  • 静走

    好感动.谢谢SOSO0,放心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我喜欢这样的天气,所以出奇的兴奋.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所以没感觉到路给我们带来的不便.

    老独的确很辛苦,不仅在前面探路,还从精神上给我们鼓舞。谢谢了!

     

     

     

     

    2008年7月01日
  • 武林阿混

    夏季出走,碰上大雾的机率较大,此时无实物参照,极易弄错方位,应携带GPS以应急。我深以为然,这几周都被雾害苦了。

    对老独同学探路的方式领教过一次,哈哈,那次他远在山谷中的“有路”除了给我们一顿丰盛的柿子外,留下一个笑话,哈哈。

    2008年7月01日
  • 米格21
    最后的一段下降,虽然磨难重重,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大家在困难面前表现出的镇定与沉着。在从乱七八糟的树枝中钻出来以后,听到了南瓜叶与派树之间的一段对话,大意是派树说我们拉在后面的人,只能静静地走,没有去探路;南瓜叶回答说,其实这种情况下静静地走就是最好的,大家没有慌乱,很镇定。我听了以后也深有同感。我觉得这其实表现了一种信任,相信他人和相信自己。在出走社的经历,使我相信我的出走伙伴,相信我们大家在碰到困难时,能够共同面对,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这就是出走社的软实力。
    2008年7月01日
  • soso0

    好艰苦,边看边惦念着静走,不知身体恢复到能抗住这种12个小时云里雨里的行走不?还有老独探路旅游者摔跤。

    看到说那条林荫路,身上哪里被灼了一下,滚烫滚烫:那落满露水的野草,那沁人心脾的飘着土香的空气,那把一行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斜斜的朝阳……一切,分明就发生在今天凌晨的梦里。阿贤说,那与灵魂的活动有关,是的,否则怎么会不经意便在脑海里复活。

    没有走过累过苦过摔过饿过渴过,大概永远无法理解过后,又会对大地产生怎样一种向往。

    2008年7月0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