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梁 · 琼花谷

穿山癸 2017年6月14日

时代发展，山区里很多地方住民外迁，空留下一个个名称。禾子涧村以北，禾子涧路（北禾路）以西，就有四个地名：黄楼洼、黄楼院、黄厂和站梁，卫星图上都能看到些建筑的痕迹。黄楼洼是一座明长城敌楼，因是这一带的最高点，所以又名高楼，清军入关之后大约就无人常住了。另三处则都是村名。黄楼院（有外地人受雇在那里养猪）和黄厂都地处沟底，如果角度不是特别合适，从附近的高处也很难看到它们。站梁就不同了，它位于山梁上一块开阔而相对平坦的洼地，很多时候都能在视线中，稍近些的位置那边的几间房子和两三根电线杆也清晰可见。但想去站梁并不太容易，因为那倒山梁的三面看起来都是峭壁，无路绝不可行。

去年5月14日，我曾开题想去站梁看看，但因老天降雨，规划的路线又要跨过一条陡峭的深沟，路滑危险，只能放弃。一年多之后，那次同行的亲哥当开题重走，欣然报名。同行的还有上次的另一个同伴表哥闲逛逛，亲哥南瓜叶、山桃木和于我是初次见面的张晖——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他的曾用名laozhang。

走了一条比规划更明显而通畅的由西北向东南的山脊小道去往站梁，只是入口处因为新开路的破坏而不大清晰。显然最近有人走过这条路，我们路遇了新鲜的遗弃物和烧柴的灰烬，灰烬点有好几处，但都不在站梁的开阔地上，而是在我们前往废村窄窄的山道中央，相互之间还有点儿距离，让人难以猜测生火的缘由。

脚下的小道直达站梁。眼前的站梁有连在一起的五间房子，负阴抱阳，后倚小丘，高有梯田，远处是高树。房子看起来还算完整，西搞东低分为三组，最西的一组三间应是正房，中间的单间看起来是与正房同时建成，大概是厨房，东边把头的房子最为低矮，用途不详。院子的石墙部分坍塌。西边不远也有矮墙围起，大约是个牲口圈。院子内外长满荒草，早就没了人居的气息。

废村所在之地，果然地势险要，除了今天我们的进出路线，还“有条正确的小村道从村南一点出山，道口在个电线杆附近，不是很好找。”（受伤小蛇2016年5月13日留言）视线所及的范围里，还有些建筑的遗迹，只剩下残垣断壁。我因私事拖在后边，到站梁时同行走友已经离开，只匆匆拍几张照片，便急忙去追赶同伴，没时间仔细察看——且留待以后。

盛夏将至，我们过来的一路上，已很少见到正开的花草；即便是在黄花坡，在此本应盛情展现的时节，也难见金色的萱草，兴许是今年过于干旱，抑或是被纯天然爱好者伤害过深，总之是辉煌不再。但从离开站梁废村，直到主沟白羊沟的公路，却是另一番光景，一路两旁尽是花朵。我们来得有些晚了，花儿已经过了盛期，但仍然壮观，甚至可以说震撼。

花叶都相近的太平花（山梅花）和山荆子，一个是灌木一个是乔木，或许只有一种，或许两种都有，于我这半吊子（伪）植物爱好者难以区分，看了果实也许能确定，从转到村后还在坡上时就近入眼帘了，从此便陪伴我们大半个小时。

进入沟底，另一种花儿出现在眼前，是荚蒾。荚蒾里的两种，天目琼花和欧洲荚蒾，又是我难以区分的两种花儿，网上说区别只在于花药的颜色，另有隋炀帝宁可亡国也要看的扬州市花琼花也很相似，但资料说在北方没有分布。据说，欧洲荚蒾是欧人从中国音中培育出来又传回中国的，理应是园艺栽培品种，那在这大山之中盛开的野生荚蒾，只能是天目琼花了。不过日前看到某个植物达人在微博上说，学界现在已将欧洲荚蒾和天目琼花归并为一个物种了，花药颜色不再是区分它们的依据，当然同一物种原本就不可区分，就像地球上的人类一样，生物学上没有区别。那我还是称呼这里的为不带洋味儿的天目琼花吧，现在不是都讲究本土出产本土发现嘛，有人根据《山海经》都考证出中国人早就步量出西到地中海、北到北冰洋的大陆宽度了，还有人在认可北京猿人山顶洞人不是现代华人祖先之后，认定中国人仍然不是来自非洲而是源出湖南。

十来天前，我就在附近1200米以上海拔三处见过此种荚蒾了，那是我首次见到野生的植株，以前见过的都绝对是人工栽培的庭园绿化树种。那时那里花儿刚过盛期，但今天途经的其中一处已基本完全败落。从站梁下来的这条山沟，海拔仅在700米上下，荚蒾花儿却还如同十来天前的景象。但这里，荚蒾植株太多太多，半小时数百米的路途上接连不断，整个花朵和具体的不孕花都体型硕大，前所未见。我不知道这条沟是否有个名字，不管如何，我称呼它为“琼花谷”——没准真的是正宗琼花呢，只是以前没发现北方有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