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记录】
8:30 当列车出乎意料地缓缓启动的那一刻,我被感动了,虽然列车时刻表上规定的是8:00,但只晚点30分钟,而不是1小时,更不是一个半小时,这还不足以让我们对三家店火车站今天的值班调度员感恩戴德吗,送锦旗都不为过。
10:00 带着对刚才打臭了一手好牌的悔恨之情,我在幽州下车,一同下车的还有8位队友,其中一位叫行游,报名的名单上没有他,但他坚信自己是合法的第8名队员。我理解他对宽滩子沟的感情。宽滩子就是幽州东北角的那条沟,一直往北通往化庄。2002年6月15日,我组织一次穿越宽滩子的活动,行游是队员之一,那次是他第一回参加这类活动,穿一双皮凉鞋,活动结束后,那双鞋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当时戴的那顶宽沿帽,还一直戴着。邂逅的不止行游一人,站台上除了我们9人,还另有10多位大伯大叔大哥大姐,为首的是寻山大哥。我们很有缘,平均一年邂逅一次,前年在青水顶,去年在芦子水。
宽滩子是一条有点神秘色彩的沟,以前写过一篇短文《凹槽里的石头》,有兴趣的可以研究一下。不料,这次又有新的怪异现象发生,看看这张照片:
这是什么?神秘宗教的LOGO?给飞碟导航的航标?牧羊人的恶作剧?
进入宽滩子不久,我纸上谈兵的规划路线开始受挫,由地图上的B点进入BC沟,东行约100米,遇到大壶,试着爬上去,上面还有一层,虽然下面叠着两块石头,显示曾有人由此攀爬,但上面的情况着实有些凶猛,须横切一段极窄的崖边,只适合少数身手矫健且生死置之度外者,我虽然勉强符合条件,但让队友们陪着玩命,不太合适,所以决定放弃原规划路线,启用第二方案,原路返回宽滩子,继续向北,取道丁香谷。
愿望有时会影响判断。踩着硌脚的粗砾石顶着烈日拐了无数道弯,突然眼前一亮,冒出一片绿荫时,我多么希望那就是记忆中的丁香谷啊。何况,那片绿荫中,有一株桑树,结满初熟的桑椹,看着就觉酸甜可口,是不是丁香谷,倒是次要的关注点了。吃过桑椹,身体凉爽起来,神志便清醒过来,看看陡升的坡度和近在眼前的沟脑,我说,向后转,这不是丁香谷。
丁香谷已经不远,向右再转一个弯,直着走,到三岔口,别拐弯,就是了,宽滩子由此向左,分道扬镳,奔向北边的化庄,而丁香谷则向东而去,通往圆台、水头方向。丁香谷最显著的标志,是一道残破的篱芭,后面是一株株嫁接的山杏、山桃,都处于青涩阶段。旁边的石壁上有毛笔书写的大字,警告一切侵入者后果自负,那是十年前的手笔,笔法比独行叟差得远,但内容义正辞严,令我心生敬畏。
第一个岔路口,正路在左,这我是知道的,但为了满足我小小的私心,我们先向右走了一段,印证了我上次的猜想——它通到大壶下面寿终正寝,然后原路返回岔口,走正确的路。
之后这一段连续迂回上升,把队伍拉长了。
12:00 我们只进入了丁香谷的一半,还没到达我未知的区域,但午餐不能再拖了。嚼着干脆面的时候,我深知,13:00到达圆台,已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由午餐处向东走了约500米,面前是一片开阔地,东侧,北侧,那耸立着的无数山峰以及峰与峰之间的垭口,在粗线条的STRM地图上是表达不出来的,难怪PATCH在这里犯了迷糊。还好,这里不是我的盲区,去年靠心里打鼓的直觉,这一次则只须依赖记忆,进入丁香谷之后,去年雨中第一次出走的记忆马上被唤醒了。
然后,马上,这些记忆就不再能派上用场。因为,我们离开了我所熟知的向左前往水头的路,在岔路口向右进入未知领域。如果地图没读错的话,这条路将一直往东,缓缓上升,过垭口,急剧下降到那条通往圆台的沟里。那条沟靠近圆台的这一段,叫化山嘴,是水头人民命名的。
虽然灌木较密,但并没有长满废弃以久的小路,那些路经过千百年人类的践踏,已经硬化成一种非自然的产物,灌木最多郁闭它的上空,却无法逾越它的边界,一旦拨开上空的遮盖,它马上焕发出活力。我们向东,向东,向东,绕过过一个壶,绕过一个人为的路障,经历过一次失而复得的小反复,终于上升到垭口,脚下就是莽莽苍苍的化山嘴了。此时是15:30。
虽然地图显示由垭口到化山嘴是一段急剧的下降,但我们幸运地拣到了一条沿陡面横切为主、下降为辅的小路,有了它,我们不必下降得那么狠,可以边下降,边在水平方向上往圆台的方向靠近,可以在一个合适的高度上落地。
16:00 到达化山嘴沟底。与丁香谷相比,化山嘴有更高大更繁茂的乔木,相形之下,分摊较少分额光热资源的灌木不甚发达,因之路好走的多。紫色的丁香、白色的柳道,一路相伴。空气里弥漫丁香浓郁的香气,如果冷眼来了,一定会被熏得脑仁疼,那些不知名的鸟,叫得异常悦耳,象极了我手机的铃声,以致我无数次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冷眼应该都听得出那些鸟的名字,不过,现在他只关注一个新生儿的名字。
17:00 到了梦寐以求的圆台。绿树掩映的圆台,不复那年冬天初见时的落魄,而呈现一种勃勃生机。垭口上凉风习习,回首化山嘴,已然被浓雾填满塞实。那雾是尾随我们而来,此时正阵阵漂向圆台。打个冷颤,不敢久留,向北,下沟,去水头。北边这条沟,叫黄土崖。去水头是计划外的,由圆台到镇边城,可以直接由水头南侧划过,不必进村,但许多队员饮水殆尽,只有进村补水,若照计划路线,也可到水头,甚至更近一些,但要走一段回头路,出于对回头路的本能排斥。我改了路线。这一改,多走了约2公里。但这条沟里,我们看到了鲜花盛开的蔷薇科植物,疑似野玫瑰。
18:00 到水头村。寻山的人马决定就此止步。水头已经有自来水,前年住这儿还帮房东大爷拎水来着,山乡剧变呀。我们9人补了水,继续迈着雄壮的步子前往镇边城。水头人民说,到镇边城十五里,最多两个小时,这极大的鼓舞了我们的信心。
水头到镇边城,2002年五一我带队走过,翻山时兵分两路,一路走常规村道,顺沟上垭口,一路爬长城,顺长城走到垭口,当时我走的是长城,另一条路虽然没有亲自走,但当时一直在长城上俯瞰左下方另一队的队友们,他们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垭口,远远超前于长城上迂回前进的我们。
根据地图,通往镇边城的路口就在水关北侧,沟里的路与山脊上的长城相伴相望。我也从路遇的牧人口中再次确认了这一点。但真到了谷口,沿着山谷走了一段,随着脚下的路变得不再宽阔平坦,而远望高处,一片雾霭茫茫,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并进而不再相信旧日的记忆。也许刚才经过的另一个谷口才是正确的路线吧。这个念头既出,便越发强烈,终至于演变为行动。在我指挥下,全队后退,出谷,再沿大路往回走,到相邻的谷口,这时再观察,好象也不是我要的路。此时夜幕即将降临,我试着爬上旁边的小山坡,打算从山脊突围,但队友们不再追随。史奴比说她肚子疼,威猛仙圣则发上了烧,genghong要求去水头请向导,我和行游则主张沿刚才放弃现在又重新肯定的路去镇边城。经过一番争论,我终于放弃主张,但坚决反对留宿水头,我担心水头在接待了寻山们之后资源已趋饱和,何况还有面子问题,没找到路又回来了,终究不太光彩。于是我们悄悄回到水头,包了一辆小面,去东花园。
跟司机聊上了,才知道他是村里的一把手李书记,书记开夜车送我们,这是何等的荣幸。李书机说,不用很久,村村通公路工程就要通到水头,而且要打一条隧道直接到镇边城,那时,一切都会好了;李书记说,他要开一个农家院,比镇边城张老九的那家还要好。我们憧憬着这一天。
快拐到省道时,李书记突然停车,说路上有一条蛇,问我们要不要观摩一下。好有童心的李书记,可我们已经很累了,何况我们在化山嘴已经见识了一条小蛇,那家伙拦着路不让我们过,还频率极高地抖动尾巴,发出威胁的信号,我本打算用棍子把它挑开,威猛仙圣差点跟我急,他说,我们绕路得了,不要打扰人家。善啊。
快21时,到了东花园,我们下榻于某大车店。在富海大酒店用过晚餐,然后是一通扑克混战,直到没玩牌的行游同志从床上跳起来抗议,才做罢,其实那时候我和高飞都已基本处于梦游状态,不识数了。
第二天,早起的行游大哥兴冲冲地返回旅馆,向我们公布了重大发现,东花园有到延庆的小公共,一人5元。于是,我们去了延庆,然后,回了北京。比原计划回来的还早。
【有关评述】
1、感谢史奴比突如其来的肚子疼,感谢genghong不留情面的“抗上”,感谢威猛仙圣来去匆匆的发烧还有出的主意,是你们在我要犯错误的边缘挽救了我,换救了这次活动,否则,在大雾中走陌生的夜路,不知要发生什么变故呢。看来,人都有鬼迷心窍的时候,我也不例外。
2、感谢行游大哥打探的情报,否则我们不可能很早地回家,就凭这一点,要给您加上一分。呵呵,也算是对晚上吵得您睡不成觉的补偿。您向往已久的镇边城,以后还有机会去。
3、雪山牦牛同志,最好不要沉缅于消极情绪中,带着负面情绪参加出走,出走是让人超脱的,不是为了发泄,要学会知足、感恩、笑对人生世态。你把快乐带给别人,别人才会把快乐带给你。心不在焉,絮絮叨叨,磨磨蹭蹭,拖累队伍,会让大家感到痛苦。
4、地图中,“化山嘴”、“黄土崖”、“倒沟”等地名均由水头村李书记提供,特此鸣谢。
【财务记录】
北京北-幽州6411次:7元
水头-东花园小面:11元
东花园食宿:23元
东花园-延庆小面:5元
延庆-北京919:9.6元
合计:55.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