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长辛店是七月的事了。正是大热的天,看见癸哥开题报告里写着永定河,毫不犹豫报了名,以为会沿着河岸悠悠闲闲地逛,结果是在一个大公园里无边无际地暴走,水泥路很长,沿途的树很少,太阳不小,可怜的男士们带的伞大多撑在了女士们的头顶。一群人走走停停,迎来了小硕带领的另一队社友,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小撮和史努比夫妇。前者的到来让我们的队伍空前壮大,二十人一路走来居然有了浩浩荡荡之势;后来的二位伉俪因为迟到给大家带来了冰棍的福利,一大群人欢欢喜喜地向前。
终于在一大片铁丝网后看到了水,相当婉约的水面,但是作为北京的河也不错了。我正感慨,旁边传来声音:这不是河,是水库。原来永定河已经永远安定了,沿途干涸的河床就是他们曾经的水道。眼前的大宁水库应该是它在上游最后的积蓄。铁丝网前合影一张聊以纪念到此一游后,一干人等集体掉头直奔长辛店。
不知道从前的老北京是不是就是长辛店现在的模样?长长的街,槐荫夹道,路边林立的小店前支满了铺面,卖菜的,卖米的,卖熟食的……居然还有卖布的!有人推着自行车在卖蝈蝈,这是南方没有的景象,我正打量,看到云手笑逐颜开地走来:她花十八元买到一双布鞋,换下了一路折磨她的凉鞋。旁边有社友在商量,要不要买些大饼带回家……卖东西的人就在路旁,吃饭,聊天,打牌,似乎飞速奔驰的时代在这里绕道而行了,留下这条老街依然迈着旧日的步伐施施然地缓步前行。
据说长辛店有个老店,可以排队打酱油。酱油我不在乎,但是老店很令人向往。一路打听着从老街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遍寻不见,前队已经带头往火车站方向去了。途经一个天主教堂,里面有养老院,年轻的修女们安静地进出。正午的教堂里只有我们一群顺访的观光客,不知何时进来一位老太太,头发雪白,神态庄严,开始耐心地普及天主教知识,我从旁边悄悄溜出门去。比较这样严肃的弘法,我更喜欢和修女们轻松的闲聊。就像多年前的黄昏,信教的朋友们集中讨论圣经,不信教的我们溜出去海湾划船,相互尊重,各自欢喜。七年过去,我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心中的喜悦,还有初见海上升明月时那种浩瀚无边的美感。
午后的街道行人寥寥。为了遮阳,一路沿着树荫遛着墙角走,看到不少有趣的胡同名:北墙缝,紫草巷……这个紫草对那南方的乌衣是多么的工整熨贴:)想起东四那个我最爱的胡同名:百花深处。也许散落在京城各个角落的这些小小不言的美才是真正打动我,让我在这雾霾深重的城市挣扎生活不舍离去的原因?
看过历史悠久的长辛店火车站,进入午餐时间。生意红火的小店们居然没有一家能完全容下我们一行人,大家自行组队散入不同店面。和老独、南瓜叶、癸哥一桌,我毫无愧色地要了和他们一样的大碗面,一样吃得底朝天:)。席间癸哥婉转地批评了我的顽固思想:我在六月份已经完成了十次出走,只因为不喜欢“归化”的表述迟迟不肯申请成为出走社公民。我不怕批评,但是癸哥的话打动了我。的确,只有成为公民,才有可能为这个自己获益良多的组织也奉献一点力量。这是我最后申请成为公民并接受仲裁员提名的唯一原因,以至后来发现仲裁员实在是一闲职时心里居然颇有些失落:(。
没有找到酱油店,大家决定打道回府。没料到就在往公交车站去的路上,那店却在拐角处候着了!典型的老北方供销社的模样:各色酱菜桶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律敞着盖,任人挑选。后面的醋坛和酱油坛倒是捂得严严实实,满脸严肃的售货员问清了癸哥要啥才将大木盖挪开一点,舀出一勺酱油灌入癸哥自备的矿泉水瓶中。秤也是老物件了,一边托盘,一边加码的那种公平秤,秤码已经锈迹斑斑。秤后是一把木算盘,一台电扇摇着头慢悠悠地将风从柜台里吹向柜台外的我们。再一次感觉时光停滞:我们已经在慌忙中走出了那么远,而他们还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过着八十年代的生活。我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会不会重回八十年代,但是我知道这个地方我愿意再来,那条老街下次再去时我也要买双布鞋,穿着慢慢晃过那些小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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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是一篇补写的作业。感谢水怪一路棒喝,让我看到晒啊的留言时着实汗颜了一把,终于赶在2014年里完成了报告,实现了自己每走必记的心愿。
这次出走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鬼怪精灵的水怪,这位神采奕奕的年轻姥爷再次让我明白了早生早育就是好的道理。很羡慕他永远旺盛的生命力和求知欲,对照他以及出走社的很多前辈,我看到了自己生活的平淡与懈怠,让我希望能有所改变。
遇到出走社是我2014年最大的收获。感谢所有一路同行的社友,期待2015年再会。
新年快乐,亲爱的们:)
小球
2014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