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我去过敦煌。
那是在难忘的1989。7月初,忍不住了,带上自己积攒了一年的盘缠,给父母留了个小条儿,说自己去外地同学家走走,就上路。
乘2次特快,先到北京,想再看看···在北京呆了5天,其间有一天露宿于北京站前广场,旁边两米处就是荷枪实弹的戒严大兵;还有一天,则住在名叫“清华池”的澡堂子里,60公分宽的床板儿,一个翻身就会滚下去···广场四周各条道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正阳门箭楼前,因为试图靠近广场,我被大兵拦住盘查,接着又来了一个警惕的军官。我的军用背包里藏着一根西行防身用的九节钢鞭,怕引起麻烦,于是赶紧支吾几句,离开。
那是在难忘的1989。7月初,忍不住了,带上自己积攒了一年的盘缠,给父母留了个小条儿,说自己去外地同学家走走,就上路。
乘2次特快,先到北京,想再看看···在北京呆了5天,其间有一天露宿于北京站前广场,旁边两米处就是荷枪实弹的戒严大兵;还有一天,则住在名叫“清华池”的澡堂子里,60公分宽的床板儿,一个翻身就会滚下去···广场四周各条道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正阳门箭楼前,因为试图靠近广场,我被大兵拦住盘查,接着又来了一个警惕的军官。我的军用背包里藏着一根西行防身用的九节钢鞭,怕引起麻烦,于是赶紧支吾几句,离开。
后来又动身,乘北京至兰州的特快,坐硬座,经过张家口、大同、太原、赤峰、呼和浩特、包头、集宁、卓资山(那里的烧鸡真不错)、银川到兰州。出兰州站的时候已是深夜,远处天幕上似有星星闪烁。在车上结识的兰州大学历史系党史专业86级女生、家住内蒙赤峰元宝山煤矿的马秋平笑着说:那不是星星,是白塔山上的灯。
当晚住在兰大,在马秋平的同班男同学寝室里。第二天跟她一起看了在兰大举行的一场全国大学生男排赛,还在她陪伴下去中山铁桥走了走。吃过中饭,我对她说:谢谢你,我得走了。
兰州到嘉峪关的铁路里程大约是800公里。从兰州西行,渐渐见到远处的祁连山脉。祁连山绵亘千里,雪线以上的白色在阳光映照下有些闪光。
火车是从成都开往乌鲁木齐的。在车上,我认识了坐对面的李红如——她是成都420职工大学的教师,也是单身出行。我们聊得很投机,于是相约结伴直至柳园分手。到了嘉峪关,我们投宿于粮食局招待所。嘉峪关其实就是戈壁滩上的一座小城,有一面傍高山,高山雪峰皑皑,宛在眼前。
我很喜欢嘉峪关古城。在城内可见苍鹰在空中盘旋,而在城外,我拿出背包中的0号画夹,速写在古道上缓缓走过的驼队。
次日又西行,乘的是长途汽车。嘉峪关去敦煌约有250公里,走的是柏油公路,来往车辆很少。在车上认识了3个法国人——准确地说,是两个法国本土男女和一个北非裔女子(她的屁股兜上还打了个显眼的补丁)。看得出他们比我还节约,连水都舍不得买,于是我把自己在嘉峪关汲的自来泉水给他们喝。
车到中途,司机说:要方便的赶快!于是内急的纷纷下车,茫茫戈壁无遮无掩的,男人都是走开几步背过身去就小解,要大动作的,只好找一处有灌木的所在了。
到了敦煌县城,我们投宿于一家不大不小的旅馆。稍稍安顿一下,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去莫高窟的车。到得矮矮的莫高山前,即见大小窟洞在山脸儿上错落有致,而回头看远处,则是满眼黄沙白土——
有一种叫“历史”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
和李红如一起买门票进洞。我们每人都租了一支长长的手电筒,因为洞窟里都是黑黑的——保护壁画需要禁绝强光。洞窟里的文字加上工作人员的讲解使我们知道,之所以有相当一部分洞窟现在被关闭,既是因为里面的壁画年久变质已经岌岌可危,也因为时至今日都有国内外的歹徒们在千方百计盗揭壁画······
在洞窟里呆了3个多小时。出得洞来,我又走过一座架在干涸河床上的桥,桥那边有几座佛塔——各个朝代的几位僧人就长眠于此。佛塔已经明显风化了,风蚀过的条条印痕记录的即是历史的沧桑。我继续前行,走到了戈壁与沙漠分界线——听人说,那座小沙山的另一头,就是有名的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了。
下午,去鸣沙山。车到山外远处,有驼客在出租骆驼。背着沉重背包的我依然很敏捷,骆驼刚一蹲下,我就翻身上去稳稳坐好,在驼客牵引之下向鸣沙山小跑而去。到得山下,美得不可形容的月牙泉马上就扑到了我眼前。
用自己的国产像机把月牙泉和它周边顽强地生长着的沙棘花拍了个够,我开始爬鸣沙山。这是一座纯粹的沙山呵,爬三步就滑两步下来···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我不想动了,只等天黑。
天真的黑了。
风起,游弛在山腰与山顶。
鸣沙山不平静了,它开始鸣响,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沉雄,就像在山顶装了一只巨大的风哨——千古鸣沙,果不我欺呵!
这样的夜断不能安眠无事。我拿出自己心爱的口琴,吹起了那只心爱的曲子。
那是《敦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