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点多天就亮了,昨夜的狂风骤雨一下子让春天从嫩绿转到碧绿,想象中的“绿肥红瘦”似乎并没有出现,西边透出的蓝天让落满杨花榆荚的马路满是诗意,潮湿的街道还真有“海棠依旧”感觉,这个早起真是太赚了。
刚找到的新路线,还没新鲜过来,就被现实否定:天亮得早了,在西坝河等车的人太多,我因为没座位放过4辆车最后不得已还是只能站票,远看小撮坐在后边,为了不使有座的人有心理压力,我远远背朝向他站立,路边风景和耕作的人们让我不觉得辛苦,意外好处是首次仔细欣赏了980沿路的风光。
下车地小岭还没从昨晚的雨中缓过来,虽然天气已经放晴,但地上还是湿漉漉的如同洗过般的干净。新修的马路经过雨水的冲刷在太阳下越发的干净清爽,配着春天的嫩绿,即是皇上出巡也不会净街得这么彻底仔细吧。路上伴着小撮嘤嘤的笛声,忘乎了路边的树林,也忘乎了旁边劣质的山体保护。
笛声止于前边的封路,不知道什么单位在路上装了护栏,一些自然景观自然成了人家的私有财产,翻门无望,并且里边的恶犬我们也不想招惹。从旁边的小山绕过,被封起来的自然景观尽收眼底:水树一色的碧绿,凝厚得如同谁扔下的一片翡翠。
山路时断时续,钻灌木,爬石头,一路花色甚少,除了几株蓝色的二月兰(?)点缀,就是名震出走社的大花溲疏,期间也有彩蝶,几株低矮的杏树倒是不负春天,手指头大的杏一点都不会因为环境而羞涩,我没敢尝,据尝过的人说主要是酸,可以望杏止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处偏远而不会有涩味?
铁丝护栏网,我一直肯定地告诉我身边的询问者是防止羊串门或者是划分山体归属的界限,还嘲笑某人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等我们钻过去了,沿着铁丝网的大路,遥看右边的山体形状各异地排列在长城的后边,目光所及,嫩绿和深绿在山体间形成不同的图案,谁说这些都是自然生长呢,分明是干涉的结果呀,否则怎么这么漂亮。雪依然在山顶熠熠地闪着亮光,据说高度是2118米,但我目测和周围的山顶也没有什么高度差别啊,倒是旁边的一处悬崖大有海浪卷积的造型。
因为路好,穿山癸可能有些不过瘾,要求走近路钻林子,我在后边远远听见他和小撮在商量谁先到长城谁称王的约定,转瞬间两人都开始了行动。我喜欢大路,可以远望也可以膨胀一下自我感觉,后边的人在刘全的招呼下都抄近路钻入树林里。
毫无悬念沿着铁丝网晃悠在各个山头之间,长城已经触手可及,我猜想着谁会先到城墙上呢,一抬头,几乎从山顶植物中分不出来的小撮正坐在山头悠闲的吹着笛子,在空旷的大自然下,笛声嘤嘤细声,小撮说风往进灌,我说还不如举着笛子让风自己吹奏呢。提醒他比赛结果,他很自信地说马上就可以上城楼,只是疑惑看起来路很短,而且很容易的近道怎么还没人影。
城楼上的“军事禁区”牌子很醒目,从近道通往城楼的小路也很清晰,我们从城墙东走到西,再从西走到东,依然看不见那五人的踪迹。小撮有些担心他们被遣送回去,我只是觉得他们可能贪玩或者碰上风景好的地方照照相而耽误时间,正好打电话调侃调侃他们,电话刚拨通,就远远看见一队人从远处走近。当他们艰难地从灌木丛中找缺口上城墙的时候,我首次感到电影上那种炮楼喊话的优越性。
匆匆在城墙上吃过饭,沿着城墙向东寻找路线出禁区。城墙西边有几人看来想上城墙也在做努力,有小战士送我们离开禁区后过去查看。
再次从灌木丛中上到城墙,这边可是热闹多了,我以为也是爬野长城的,带着孩子的一簇簇人,举着导游旗的队伍,其实也就2-3拨;有施工人员在残缺成四面墙的楼上打牌赌钱,我看了一会儿,看他们有些紧张就离开了;站在施工队工作的台下看中外人士爬高台的区别,听民工和小留学生拉家常利用汉语优势调侃。突然就是悠悠的笛子声音,我顿时就觉得在文艺人士带领下的自豪感,想想别人手脚并用汗流浃背,我们这里闲庭信步,笛声悠悠。
这种自豪感还没褪去,瞬间我们就成了这边的主角。其实不得不佩服小撮的预感,我一直以为他们几人是贪玩,稀奇才逗留那么长时间。
这次深切的知道了有什么样的政府就有什么样的国民,无论怎么掩盖和宣传,一个细节一切都被打回原形。原以为我可以以微弱的力量坚持一下正义,不能改变的时候起码可以影响一下吧,但长城上蛮不讲理的村民让我突然有种和他理论很惭愧的负疚感,我们在责备他们的时候,始作俑者已经以道德的标榜者高高的跳开了,作为最底层的受害者他们凭什么来承担这些后果?
离开城墙的路不但好走,而且很美,山间的峡谷间盎然的春意,斜坡上茂密的山花,静静的不张扬的泉水,默然劳作的村民,这一切都让我留恋,只是时间不允许。
多数时候,我们就穿行在山花间,就如同那个著名电影的著名镜头,只是把粉色的杜鹃换做白色的大花溲疏。我和小撮讲,美丽的仙境画面一联想到名字就被瞬间打入俗世,所幸的是不都是这种花,还有绣线菊。
两个人一点不敢耽误时间,最多只是快速扫描一下发出些感慨。太阳还高高的悬在头顶,时间已经是4点一刻了,我们还没有望见巴什克营的影子,“再有一座山”。中午只吃了一片面包几口面条,我已经饿了,爬升明显吃力,但还是催促小撮快走,寄希望于他先下山拦车。
终于在4点45分,到达最后一座山顶,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吃惊。原以为就是一个小村子,谁知道眼前的巴什克营村像是积木搭成的城镇,漂亮的白色小楼整整齐齐码成一片,在周围绿树木的映衬下一下子就有沙漠绿洲的感觉,不对,定下神才发觉是绿洲中的城市,城市明显像是人工镶上去的,后山的路径和石子似乎都清楚可见,大有踩踩的冲动。
5分钟的时间,我们从巴什克营镇打车到古北口,古北口是北京和京外的分界线,虽然我户籍在北京行政上受北京市政府管理保护,但感情上我一直觉得北京和我没关系。我们打的车是京牌车,京牌车进京自然长驱直入,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北京很亲,首次感觉是回北京而不是在北京。同样的激动是在上51路车,早上没有看见清晰的绿色标有51的密云小公共,现在看来倍感亲切,上车我就大声感谢司机师傅,司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别谢我,您还得刷卡付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