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是树木绿透的季节。狂躁的风刮了半年,也该歇歇了,炎热的盛夏还需些时日。按照计划,这周该有一次强度稍大的活动,情况却灰常的令人沮丧。经历了上周的逛街之后,腰腿的疼痛加剧了,坚持了几个月的慢跑被迫叫停。难道暑假要在床上渡过吗?
课题能不能报?仔细想想,老虎背那次强度不小,可身体感觉是好的,就象每次跑步时一样,可逛街那种姿势就很难长期保持,没办法,腰背肌太差。对我这种症状来说,爬山不是绝对禁止的。谁让我那么喜欢夏天的延庆呢?而且这次课题没有碎石和陡坡,上升高度不算大,就是路程长些。冲着报名的一串名单,豁出去了。不理智的开始,对自己可能遇到的困难和给队友带来的麻烦估计不足。
4:50吃了点早饭出家门,走着去北宫门地铁。曾经最快的时候20分钟走到,今天用了25分钟。还没到地铁站就感觉不对劲儿,新换的背包硌得后腰有些压迫感,拿下来一看,尼玛背负系统的金属支架竟然裸露在腰带下面,整个一个钢片没有任何缓冲地切在我后腰上,好在速干裤上还有一根帆布腰带。。。回去吗?不甘心;换,已然来不及。忍着吧。
6:15到德胜门919车站,自觉地站到栏杆后面的候车通道里,站台下近百号穿深色衣服的膀大腰圆壮年男簇拥在那里,舍我其谁的架势令人恐惧。3辆车过后,栏杆后面排队的一个也没上去。眼看着燕京上了车,当然是没座的。
等车的人里面爬山的lv友很少,大部分是回去换班的延庆出租司机。很快看到了人群中的棉芯、安佳贝、小撮、沈水香,眼看时间已逼近6:30,我也不得不走出栏杆,没座也得上啊。
车厢里人多。站在过道里和棉芯、沈水香聊着挺来劲的,正聊到洗发水和护发素的时候,棉芯说她早上喝了凉粥有些不舒服,然后眼看她脸色和嘴唇越来越白,沈水香说不行先找张纸地上坐一坐吧,这时旁边的大好人大明子起身把座位让给了棉芯。后来又有一空座,好心的水香让给了我。
车到司家营,离集合地点南菜园只差一站的时候,棉芯终于忍不住下车了,临走时丢下一句:“你们不用等我了”,好可惜。
与燕京、耳朵会齐,Y14的拥挤状况竟然好于919,水香帮我占了个座,不过我的登山杖还是挤掉了。不管怎样,总算能休息一会儿了。
9:30,从珍珠泉乡上水沟村进山的时候,少不得跟路口的两位戴袖标的看山人费番口舌,确实,前几天被山火烧焦的一片树林历历在目。不过我们都是良民啊。看山人还是很客气的,最终终于放行了,而此时棉芯电话过来,说她从四海打车过来追我们,小撮让我们先走,他原地等候。
这么蓝的天真是久违啦。机耕道两旁,树绿油油的养眼,它们都那么舒展挺拔,我们的步伐又怎能不从容?谁知刚走 10几分钟,小撮电话过来,说看山人让我们赶紧回去,因为他们植树办的书记来检查了。考虑到他们两个还没进山,我们只好原路返回,然后顺公路再寻机进山。
从下一个进山小路刚拐进去,他们俩正好也到了,棉芯新买的农妇帽在风中飘扬,再见到她真的很高兴!10:00整。
要走小路,翻过约50米高的山梁,最后回到山里的那条机耕道上,还要避人耳目,不能选择离村口太近的地方。中间都是灌木,无路,一番探路,上升,下降,终于回到机耕道,离村口也就一里地拐弯。此时10:30,这一个小时完全计划外。
机耕道走得舒坦,天上一片云也没有,那么蓝。间或看到一树雪白的梨花,更多沿路密集开放的粉红色杏花,更别说还有树荫遮阳。安佳贝的两条俏小辫,棉芯的农妇帽,耳朵的小蓝包,水香的粉色衬衫,燕京的长腿,大明子的遮阳帽,小撮的歌声,一起晃动在延庆明朗的空气中。真的是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是。水香说这样的路哪怕来回穿梭她也愿意,于吾心戚戚焉。
渐渐,眼前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落叶松林,树干起码有十公分粗吧,青翠挺拔,直刺苍穹,和白色的梨花互相映衬。小撮说他5年前来还没有呢。这种树比起侧柏真是好得太多了。
机耕道逐渐变窄,形成了林中的小路,进入了真正的无人区。安佳贝告诉我裤子后面有东西,我回头一看,屁股后面挂着3个玻璃球大的刺球,象大个的苍耳。小撮说他早看见了,“那你不告诉我?”,他解释说想等我坐下再说。越描越黑。
走着走着,小路也慢慢地消失了。开始了探路。3位男士总是在前面找路,还有耳朵,再度显示出她的实力,无路的时候她也总是在找路,往上方看,总有她纤巧的身影,悄无声息。燕京说左边就是鸭山了,大概相当于全程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后面大概还有18公里,两个上升。我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今天能否完成全程。
后面就是与灌木的不断斗争和妥协,感觉越来越疲惫,水一直省着喝,很想坐下来补充点吃的。经历了第一次上升150米,13:00,坐在小垭口的树荫下吃饭,风一阵阵吹过,很凉快。耳朵说我衣服后面都湿透了,我奇怪:难道你们没有湿透吗?她说她都没怎么出汗呢。
几丛杜鹃。13:30,终于看到大滩的房子,房檐下两个巨大的马蜂窝。
大滩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大,是一片狭长的芦苇地,冬天的大雪把1米多高的芦苇压倒了,走起来倒是很爽。某人干脆躺倒在地。路程接近一半了。
又是一段上升,400米,找路,走错,再找。灌木,爬升。膝盖开始感到麻木,腿没有了力气,折腾了一会儿,我便被落在了后面。先后3个山头,到达第2个山头时,与前队的距离拉得更远了。我感到有些绝望,以目前的状态,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末班车了,关键前队还要等我。小撮在后面收队,我问他有没有路可以下撤,答说没有,无人区了。我说,干脆你们先走吧,给我留着点路标就行,不成我就住老乡家了。他说,你带身份证了吗?我说没带,老乡家应该不至于那么严格吧?继续硬着头皮再上一个山头,是最陡的石头山头,再也无心去看风景。听前队的声音,看他们的身影,距离我起码2里地之外了。
过山顶后,燕京在前面等我们。后面的路就一直是他收队,出来带个队伍真不容易。要抓紧时间,在灌木横行的无路的林子里速降,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滑雪的动作滑土,果然有效,就是脏点。这样,好不容易降到山谷里,已经15:05。我们还有3个小时的时间,要完成10公里的灌木行走。难啊。又看到粉色的上衣,水香在前面等我们,一股暖流。
路就在那儿,谁都能看见,可就是被趴下的灌木盖住了,要不用脚踩,要不低头钻,要不用手使劲拨开,反正是要全身使劲儿的活儿。都怪去年的大雪。燕京和水香都没戴帽子,水香甚至手套都没戴。边走边看边判断,因为不能做任何停留。大风不止一次地把帽子吹掉,袖口和手套之间裸露的地方,以及脸上,都留下了灌木枝条划伤的痕迹。除了拼命走,我什么都做不了。动作已经严重变形,以3种姿势摔了3个跟头,将摔未摔的还有几十个。想象多狼狈,我就有多狼狈。看到了林中的几株白桦。
再看到梨花的时候简直倍感抚慰。16:20,到达大荒地,前队在休息,等待我们。匆匆和苍蝇们合了张影后,又匆匆开拔。
此时太阳下去了些,感觉体力好些了,把步幅控制在不会拉伤的范围内,开始了暴走。路越来越好走了,甚至看到路边遗弃的摩托车的头盔。安佳贝、小撮、耳朵在前面已经不见踪影,想想后面还有几个人,这次千万不能拖后腿。原野那么静,走得神清气爽,大概3、4公里过后,后队上来了,燕京说还有50分钟,只剩5公里了!!!晕倒!!!于是突然之间,后面的队友一个一个发力,超越了我,越走越远,怎么也赶不上,想跑又不敢跑。燕京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我说,我是走不到了,要不你先走吧,反正下面的路不会迷路了,不行我打个车到延庆,他还不紧不慢,说,打车也俩人打呀,你一人怎么办啊?然后又说,你这个速度能赶上,我是为了让你们走快点,多说了一点。小鞭子赶着,还是有作用的。
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一路狂走,终于看到玉米地,人家,村子,公路。燕京说下一个就到了。拐过弯去,看到了白河水在夕阳下静静地流淌,一座桥,“硅化木遗址公园”的大门,汽车站,等候的队友。此时17:55,距离末班车到达时间还有15分钟。
洗脸,上车,好多座。再也没有比劳累后的休整更惬意的了。老冰棒进肚的时候怎一个“爽”字了得。在习习凉风中走过延庆无人的夜幕街头,无怪乎小撮误把大明子当当地人问路。
为了赶20:40的S2火车回北京,没能响应燕京吃晚饭的提议。车上空荡荡,一人占一排座位。女同学们为了研究下车后怎样乘车才能最快最方便地回家,一直在热烈地讨论着。
小撮带我们从清华园火车站下了车,我和耳朵分乘不同方向的696,竟然在23点前后几乎同时到家。
本次出走总算有惊无险,一直观察到今天,腿疼奇迹般的消失了。也许真是走了狗屎运。最后说一句:很不好意思拖了大家的后腿,也非常感谢你们的耐心等待和陪伴,尤其感谢燕京、水香、小撮和耳朵!